别院修在城外,地处荒僻,出了别院走了好几里路,才见小小的村落背靠着大山星罗棋布,村落中住的都是凡人,天色已暗,一处处低矮的瓦房中透出了万家灯火。
两人一路走着,举目四顾,便见含笑的母亲,嬉闹的顽童,恩爱情浓的夫妻,从一扇扇窗户中现出了模样。
于是叶梦渊捏了捏龙翌的手,轻声对他道,“值得。”
龙翌反过来捏住叶梦渊的手,“然而为何是你。”
与这世间千家万户的幸福美满相比,叶梦渊一人为帝江吞噬,确实微不足道,然而叶梦渊身死魂灭,龙翌痛失所爱,永世孤独。时代的尘埃压在一人身上,便是大山了。
叶梦渊沉默了甚久,终于道,“我们生于天家,作为帝君与凤后,并没有选择的权利。”
两人在晚风中默默走着,到了一处靠山的小村,突然听见一声焦急的妇人呼唤,“小齐,小齐,你跑去哪里了,快出来,别吓唬娘亲。”
两人循声望去,一个头上还翘着几根翎毛的人扛着个五六岁大的孩子,翻过了墙头跳了出来,往一旁的山上匆匆而去,竟然是个山鸡修成的精怪。
凤后治下,竟有如此掠人儿女之事,龙翌在帝君面前大是汗颜,当下幻身而去,瞬间从那鸡怪手中夺过了小齐。
龙翌还想去追那鸡怪,可是小齐一猛劲儿的大哭大喊起来,“山鸡怪抓我,山鸡怪抓我,救命!”接着双手抱住了龙翌的头,蒙住了龙翌的眼睛,让他看不清东西,再无法动弹。
周围的村民奔过来,没看见龙翌救小齐,还以为龙翌就是要掠走小齐的山鸡怪,都义愤填膺,持着斧头铁锹,围住了龙翌,就要揍他。
龙翌手忙脚乱,将小齐从自己脸上拽下来,“各位,是我从那山鸡怪手里抢下了小齐,大家别误会。”
然而龙翌不知道,自己方才给山鸡拔毛,却是粘了两根长长的尾羽在头发上,这下在小齐指证之下,无论如何解释,村民都不相信,跳入黄河也洗不清了。
叶梦渊只得站出来为他开解,“方才我在一旁见了,确实如他所说,山鸡怪已经跑了,你们放了他吧。”
“你又是谁?”一个村民高声道。
“我…我是他夫君。”
“谁信啊,既然是夫妻,就是一丘之貉。”
“不能放他,还有好几个孩子不见了,还要着落在他身上寻找。”
“抓他去送官!”
村民乱纷纷说着,围上前去,就要去捉这鸡怪。
龙翌一时有些发懵,他们只是饭后散个步而已,怎么分分钟成了劫掠孩子的妖怪,还百口莫辩,眼看着村民斧头铁锹已经围将上来,龙翌又实在放不下身段对这些无知的凡人动手,正一筹莫展,便听叶梦渊说道,“既然大家不信,就将他扣下好了,但是不要送官,我现在进山去抓那山鸡怪,证明他清白。”
“梦渊你…”
一介凡人,怎么对付妖怪,龙翌刚要劝阻,叶梦渊似笑非笑的看了过来,他立刻闭紧了唇。
罢了,一个山鸡怪而已,即便身无灵息,他应该也能对付得了。
龙翌只得老老实实的被村民们拿麻绳捆了押走,叶梦渊运起轻功,向旁边山间奔去。
山并没有多高,却似藏着宝物,越往里走,越觉得灵息浓郁,而且这灵息,总是让叶梦渊觉得有种淡淡的熟悉感。
不知这山中有什么宝物,竟让山鸡都成了精。
叶梦渊觅着那灵息,左转右转,终于寻到了半山腰间的一丛树林,林子郁郁苍苍,枝叶苍翠欲滴,林间空地上,有一物熠熠发着光。
叶梦渊走过去看了看,竟是一片淡青色的龙鳞。
这世上的龙只有两条,一条是自己这堕了凡,再也现不出真身的金龙,一条是龙翌那条青龙,而这龙鳞的色泽和灵息,一看就是龙翌的,而且还是他身上重要的逆鳞。
想是龙鳞生发了灵气,亦感染了周围的生灵,让草木苍翠,山鸡成精。
叶梦渊蹲下身子,捡起了这片鳞,顿时林中风声大作,叶片簌簌作响,大大小小的啸叫声响起,其中一道女声尤为刺耳,“是谁动了本宫的至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