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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7章 层层剥茧(1 / 2)

“身子很重要,颜面也很重要,两个,两个都很很重要!”张大桶急忙答道,他不由自主伸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夜深露重,可他居然被吓得冷汗涔涔。

“那你就老老实实回答。”子翃说道。

张大桶皱了皱眉头,看起来似乎有些犹豫。

欧也沉声喝道:“快说!老子的耐心是有限的!不然,就把那条狗再召回来咬你!说不定一不小心,咬掉你身上那个值钱的玩意儿就惨了!我们也拦不住啊!”

“啊?!”张大桶吓得直打哆嗦,面如死灰,连忙点头道,“好,好!我说,我说!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二位!”

于是,张大桶开始回忆起当初太子洗马颜爽来找他的经过。

原来,这太子洗马颜爽偶然得知江寅才家有一个祖传的宝物,名曰龙纹玉璧,据说是从秦国南海尉手中流传下来的,雕刻制工十分精美,便动了心思想出价购买。可他连续多次委托中间人去求购,皆被江寅才一口拒绝。而颜爽对于此物志在必得,他正在收罗各类奇珍异宝,意图送与上峰,谋求更好的仕途。

既然有心求购不成,他便动起了别的心思。

颜爽经过多方打探,摸清了江寅才的人脉关系,收买了他的一好友战楼风,让他带江寅才去喝花酒,还去地下赌坊玩,资费皆由颜爽来出。一来二去,江寅才便陷了进去,染上了赌瘾,其后赌博的数额也愈来愈大,输了以后没有筹码翻本,便在赌坊中借了钱。而借给他钱的人,正是张大桶事先安排好的“行钱”。

那江寅才越输越多,不但没能翻本,还把家底老本都折了进去。

由于没能如约还上本金,每日的息钱不断翻滚,利滚利,很快便翻到了一个可怕的数字:三千贯。

张大桶见时机差不多了,便遣人不断催收,日日骚扰,威逼利诱,让江家不得安宁。

无奈之下,江寅才只得将市价两千贯的宅子折价一千贯抵给了张大桶,于是张大桶不费吹灰之力就捡了一个大便宜。

可即便如此,尚有余下的二千贯以及息钱未还,这怎么办呢?

正当江寅才疲于应付、焦头烂额之际,颜爽派出的人“恰巧”出现了。那人自称是江南豪富芈公子,经战楼风牵线来此,以解其燃眉之急。后来,双方讨价还价,最终以一千五百贯的价格成交。

如此一来,江家的祖传宝物龙纹玉璧便辗转到了太子洗马颜爽手中。

至于剩下的五百贯及息钱缺口,走投无路的江寅才在张大桶的威逼利诱下,只得将自己的妻子崔氏与侍婢顾娇月抵押给了张大桶麾下的当铺。张大桶见计谋业已达成,而江寅才已身无分文,断无还款之能力,遂抬手轻轻一挥,装出一副好人的嘴脸:“既如此,那剩下的息钱就免了吧。”

随后,新的卖家匆匆赶到,来接收江家的宅子。原来,张大桶事前早已安排妥当,以二千贯的价格把江宅专卖给了他人。而今日交割,不过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对方当场付了张大桶两千贯,拿到了房屋地契,接着,立刻着手入住,往屋内搬运一个个的大箱子。

江寅才四顾茫然,悲天跄地,崔氏、顾娇月亦是泪水涟涟。

可事已至此,回天乏术,又有什么办法呢?只有悔不当初啊。

这一笔精心设计的买卖不但赚了钱,得了美人,还完成了太子洗马的嘱咐,能从他那里得到事先许诺的不少好处,张大桶想到这里,不禁仰天大笑,好不得意,他带着一众打手,押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崔氏、顾娇月在江寅才悲痛欲绝的眼神中离开了江家。

张大桶虽然觉得崔氏颇有几分姿色,但家中妻妾成群,他对美色早已无感,更多的心思是在赚钱上面。毕竟,有些人对金钱的欲望是永无止境的。

他听闻颜爽正妻桂氏不能生育,家中迄今为止仅有先前亡妻遗留下的一个儿子,子嗣单薄,遂将此消息又转告了太子洗马颜爽。颜爽受邀,过来一观,嗨哟,那崔氏眉眼清丽,身姿婀娜,还真是一个美人胚子,便索性出价五百贯将崔氏赎了出来,纳为妾室。而侍婢顾娇月则被平阳侯看中,花了两百贯买走,入平阳侯府做了奴婢。

如此,张大桶又从中大赚了一笔。

家破人亡的江寅才无脸再见崔氏及其弟弟崔况,他走投无路,便四处流浪,沿街以乞讨为生,日子过得甚为凄苦。

不料,那崔氏与前夫江寅才的感情甚为深厚,即便江寅才将自己抵押出去,怨恨之余,她也仍旧顾念当年江家的养育之恩,怀念当年那段琴瑟和鸣的美好日子。尽管太子洗马颜爽对其百般宠爱,她依旧横眉冷对,态度也十分冷淡,整日郁郁寡欢。颜爽得到了她的人,却始终无法得到她的心,因为她心中一直都有那个江寅才的身影。

而颜爽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他极度厌恶自己的女人心中还有别的男人存在。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颜爽思虑再三,为了彻底毁灭江寅才在崔氏心目中的位置,打消她的最后一点念想,这颜爽又来找了张大桶合谋。

二人经过商议,故技重施,又安排“行钱”之人借五十两银子给江寅才,唆使他去赌坊试试运气。

江寅才刚开始还有些疑惑,不愿相信有人在落魄之际伸出援手,可当那人巧言令色,编造了一个精美的谎言:“不瞒你说,当年我初入汴京时,流落街头,感染了风寒,在街边的寒风中瑟瑟发抖,崔氏从旁路过,见我甚是可怜,遂动了恻隐之心,出钱请了郎中前来帮我诊治,于我算是有恩。

如今,我做了行钱,靠放债为生,日子过得比以前好了,听闻江家出了事,心中也不是个滋味,遂琢磨着怎么才能帮上一把。

为今之计,若想翻身,别无他法,唯有再去赌坊一试身手,碰碰运气。我今日将这五十两银子借与你,你且好生利用,若是时来运转,说不定一战定乾坤,就此翻本,迎回崔氏。行与不行,就看在此一举了。不过,我既是行钱,这钱乃是钱民所有,不是我的钱,所以,该付的息钱还是不能少的。”

江寅才头脑简单,对人也鲜少设防,他见此人一脸真挚,又如此坦诚,便打消了顾虑,收下了那五十两银子。当然,更深层次的原因,还是在于他不服输,禁不住诱惑,梦想着在赌坊输了还能再赢回来。于是,他拿着那五十两银子又去赌坊碰运气,结果嘛,自然是输了个底朝天。

这下可好,折了本后很久就到了还钱的日子。

催债的大汉又出动了,日日相逼,不断羞辱打骂,那江寅才实在忍受不住,一急之下便于傍晚时分逃出了汴京城。逼债之人的目的就是要赶走江寅才,让他在汴京城消失,故而对其穷追不舍。

城外那日夜黑风高,江寅才逃窜时慌不择路,一不小心脚下一滑,从一个陡峭的山坡摔了下去,头撞在了一块巨大的岩石上,当场毙命,一命呜呼。

听完张大桶陈述的因由及事情经过,子翃与欧也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为了取得供词,他们将张大桶带到东角子门城楼上,打晕了仅有的两个看守和一个敲鼓的更夫,在楼中取出事先准备好的笔墨纸砚,让张大桶老老实实写了一份供状,并按了手印,其后,才将张大桶释放,让他自己走了回去。

且说忠尧得了聂府尹的令牌,考虑到钟虞的安危,也为了解开心中的疑惑,他便径直去而了大牢。

刚入大牢,迎面走来一个醉醺醺的囚犯,身后跟着两名衙役。那囚犯神情殊为不满,口中反复嘟哝着:“就偷了五文钱的半碗汤面,把我关了十天,十天,关了我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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