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还没死——”
听着王子安几乎微不可察的低语,程咬金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瞬间就来了精神。
“快,快走!”
王家距离万年县县衙并不远,很快,处于假死状态的王元就被人抬到了万年县衙。
找了一件静室,王子安出手如电,一番拍打,王元悠悠醒来。
“这就是地府——”
话音未落,他就看到了高挺和郭德嗣那两张熟悉的面孔。
不由心神一缩,眼睛慢慢聚集。
“我,我没死?”
“暂时还没有,你现在很安全,不过不用担心,我估计你很快就会死了——”
王子安非常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友好地安慰道。
王元:……
他很快就明白了眼前的状况,有些认命的往床榻上一躺,两眼一闭,一言不发。
救活又如何?
大不了一死而已——
瞧着这厮,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王子安也懒得理他。
说不说真话,由得你吗?
死了二十多名孩子,案情太过重大,情节也太过恶劣,在城西田庄的时候,高挺就第一时间让人向刑部做了紧急汇报,而刑部也没敢耽误,第一时间就把案情送到了李世民的面前。
所以,这边人醒后,他不敢怠慢,马上就一边命人准备升堂审讯,一边派人快马加鞭,前去通知刑部,已经抓到王元的消息。
很快,刑部来人,对他一阵猛夸,然后传达了上面的命令,让他秉公执法,放心大胆的去做,尽快审查清楚来龙去脉,快速结案。
高挺:……
我问候你们家祖宗十八代啊——
但,他还能怎么办呢?
事到如今。
高挺虽然心惊肉跳,却也不得不赶鸭子上架了,咬牙给自己催眠了。
我高挺,就是为国为民,铁骨铮铮的强项令!
不怵!
大不了,这官老子不当了——
王家又双一次被人包围,又双一次被人从家里抓走了人——
而且,听说还是跟今天中午闹得满城风雨的强抢女孩案子有关。
这个消息就很劲爆。
所以,这边要公开堂审的消息一传开,外面的人群就炸锅了,很快,万年县县衙外面就被围拢的里三层外三层,几乎是水泄不通。
害得巡城的武侯,都不得不一边咒骂高挺不会做人,一边不得不临时加派人手,加强巡逻力度,防止发生意外事故。
高挺其实也很无奈。
这个案子实在是太大,牵扯的人他也有点头皮发麻,他也怕啊,唯恐落人口实。既然如此,那就还不如光明正大的审讯,公平公正的判罚。以后真要是谁想对付自己的时候,说不准还能有一点点顾忌。
高坐在大唐上,望了一眼大堂下黑压压的人群,以及挤着在前面的几个熟悉的身影,高挺不由眼睛抽搐了一下,但也同时偷偷松了一口气。
这案子,看样子,真是通了天了。
当今陛下和刑部尚书都在人群中看着呢——
想到这里,他的腰杆顿时就硬了几分,一拍惊堂木,三班的皂角衙役,顿时齐声高呼:
“威——武——”
虽然冯立的夫人和孩子没有过来,但有孔颖达、陆德明、秦叔宝、程咬金、牛进达和王子安这些人在,不缺苦主。
而郭三刀等人早就认了命,都不用怎么审讯,就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个干干净净。
听着仅仅他们这一个小小的帮派,每年都要拐卖偷抢几十,甚至上百人,而且这些人中,不仅有妇女儿童,还有不少外地青壮,或者是流民,人群中顿时就炸了锅。李世民面沉似水,脸上隐隐显出怒色。
他万万想不到,竟然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竟然就有人敢如此胡作非为!
有郭三刀、金三和王狗子指正,加上其他几个平日里也参与过拐卖人口的小头目也一一到案指正,王元连争辩的心思都没了。
铁证如山啊。
只是他心中怎么也想不明白,郭三刀是怎么知道自己身份的,自己一直掩饰的很好,很神秘啊。
西市地下的这些城狐社鼠,一直知道有王爷,而不知道自己的根底。
“王元,铁证如山,你还不如实交代,那些人都被你贩卖到了何处——”
高挺顿了顿,眼神下意识地往人群中溜了一眼,然后一咬牙,举起惊堂木,猛地一拍。
“说,你同党是谁!”
……
王家。
“什么?王元没死?正在万年县县衙接受审讯?”
王俨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睛死死地盯着王忠。
王忠不由打了个激灵。
“此事是我和大公子一起看着处理的,当时,当时王元公子确实是死了,没有了生息才放,放下来的——”
话说到最后,他自己都不免有些心虚了。
王守远也不由信誓旦旦地保证,说那个王元当时确实死了。
王俨看着这两个人,恨不得一脚一个,直接踹死。
一个心腹管家,一个嫡长子。
这点破事都处理不好——
“走,去看看——”
王俨说着,举步就走。
“我就不信,他们单凭一个王元还能拿我们王家怎么样,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更何况我们王家这么庞大的家族,偶尔出一两个不成器的败类,也是理所当然——”
王忠和王守远相互对视了一眼,赶紧带着几个随从,匆匆跟上。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正好赶上郭三刀、金三、王狗子,和其他几个城狐社鼠指认王元。
王俨不由面沉似水,推开人群大步闯上公堂。
冲着高挺告了一个罪,走到王元的面前,二话不说,抬手就是几个大嘴巴子。
“你个畜生,竟然作出这等有辱家门的丑事,实在是不当人子!枉费我们王家对你如此的栽培信任——畜生,畜生啊,老夫真是瞎了眼,老夫有罪啊——”
王俨捶胸顿足,痛心疾首。
“你说,我们王家可曾亏待了你,可曾亏待了你的父母妻儿?可曾少了你们一家的衣食用度?你为何要作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丑事?你若是缺钱,你跟家里说啊,我们王家世代冠缨,百年世家,虽然清苦,但也薄有资产,还能差了你们一家这点点用度?你何至于此啊,何至于此——”
王元低着头,任凭他又打又骂,一声不吭。
然后,王俨或许是骂累了,又或者是心灰意冷了。
脸色痛快地扭过头来,向着坐在大堂上的高挺深施一礼。
“老夫万万没有想到,家族中竟然出现了此等败类,真是家门蒙羞,愧对先人,愧对那些受难的百姓啊——”
说着,王俨转过身来,看着外面黑压压的人群。
“老夫王俨,代表我们王家,向大家道歉,并在此保证,一定严惩凶徒,一定加倍补偿所有受害的百姓,无论什么样的判罚,我们王家都无话可说——”
说着,一躬到底,久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