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五太太面色苍白,忽然捂着肚子惨叫了一声。汪大少爷跟汪家的下人们一时惊慌失措,一叠声的嚷着快把人搀扶进去,又让人快去找附近的大夫来。乔丹宁在大冬天里更如同吃了一捧冰,五脏六腑一下子都冷透了。汪大少爷狠狠瞪了他一眼,扬声大喊:“去!去报官!就去通州知州衙门!叫何知州来看一看,在他的地界上,我们家出了贼不算,还被人逼到了头上,竟然是要逼死我们家!”唐青枫也十分不高兴,一个大男人,做出这种损坏女子闺誉的事儿,不管出自什么目的,都实在是太过阴损下作了,死一千遍一万遍都不冤枉。他低声跟边上的人叮嘱了几句,这才道:“既然贵府出了这样的事,我们倒是不好叨扰了,这就先去自家庄子上,我这里有几个人手,都是从贵州带回来的,极为得用,暂时给你们用着,等你们把事情处置好了,咱们再聚一聚。”到底是出了事,咸宁县主现在上门去做客总是不大合适了的。汪大少爷感激的朝着他道谢:“谢过世伯的援手,改天一定让家父上门拜谢。”唐青枫摆了摆手,既然都已经撞上了这事儿,又是跟着苏嵘一道结伴来的,那总归送个人情没错,反正事情都已经水落石出了,就是乔丹宁一方故意攀诬。他这也不过是顺水人情,就道:“没什么,遇上这样的事,但凡是个人,总要站出来说几句公道话的。你们放心,若是有用的上我们的,尽管叫人来招呼一声就是了,就是作证,我们也是使得的。”汪大少爷大喜,连连称谢。等到唐青枫一行人一走,他就看向苏嵘:“这人?”“等着何知州来吧。”苏嵘挑了挑眉,上前两步蹲下挑起了乔丹宁的下巴,意味深长的道:“你可真是要保重才是啊,否则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跟汾阳王一样,不知不觉的就死了,岂不是就太可惜了?”乔丹宁浑身打了个冷颤,嘴唇泛白的看着面前的苏嵘,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而这时候,苏嵘才对着何坚跟庆坤吩咐清场,自己跟汪瀚一道进了别庄。敞轩里头,汪悦榕正手指泛白的攥着帕子站在窗前,她已经站了许久了,等到外头终于有了动静,才猛然转过头,问:“怎么样?”汪家的管事松了口气,急忙把外头发生的事都回禀了一遍:“真是阿弥陀佛,多亏了苏姑娘料事如神,提前拉了您,让您跟红桥换了衣裳,又教了红桥出去学您,那个乔丹宁竟然根本认不出红桥是假扮的......”当然认不出了,哪怕采荷真有那个能耐,能画出汪悦榕的样子送出去给乔丹宁,这样的情形之下,又能看出来多少?再说,尤其是衣裳首饰还对的上的情形之下。苏邀挑了挑眉。汪悦榕心中的一口气堵在心口,面色冷肃的抿了抿唇:“真是可笑,如此飞来横祸,我竟然不知道该要恨谁了。”接二连三的招来祸患,任是谁的心情都不会太好的,哪怕是潇洒如汪悦榕,也忍不住觉得像是吞了一只苍蝇一般,觉得恶心。燕草有些茫然无措的去看苏邀,也知道汪悦榕是心情不好,就不敢多说。她面前的茶早已经冷了,茶杯边上摆着的美人瓶里的几枝疏落的梅花正散发清香,苏邀走到她跟前握住她的手轻轻晃一晃:“别生气了,人生就是如此。像是我,你不是总说我闷闷的像是一只闷葫芦吗?不是因为我身边没有什么开心的事,而是我这个人的运道似乎不大好,一旦我开心了,过些时候,总有我不能承受的坏事发生,所以我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因为这样周而复始的下来,才发现,原来人是什么苦都能吃,什么关口都能过的。”所以她永远不怕麻烦。与人斗与天斗,其乐无穷。汪悦榕被她这个说法闹的哭笑不得,一时间满腹的愁闷都消失了,忍不住反问:“那照你这么说,我竟然还该高兴出了这么多麻烦事了?”哪有这样的说法?难不成就不能过好日子了不成?见她情绪好了一点儿,苏邀也笑出声:“别人怎么想我不大知道,也不敢说,可我自己却当真是这样的,所以我就当自己是个没福气纯然享受的人,不管什么时候,我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这样的说法当真是闻所未闻,可要汪悦榕说这个说法荒唐吧,她想一想,却又忍不住咂摸出一点味道来。她认真的看了看苏邀,心中原本的愤恨自伤逐渐消散。跟苏邀比起来,她的这些麻烦还真不算是麻烦了。她忍不住叹了口气,接过了燕草递上来的茶喝了一口,总算是润了润喉,也舒服了许多,这才问汪瀚他们如今的下落。管事一直低着头,闻言急忙回话:“大少爷跟永定伯一道去跟何知州说话了,何知州今天亲自来了的,现在正在前厅呢。”这事儿闹成这样,已经不是一件小事,必然是要走到见官这一步的,那么怎么说,怎么处置,就是一门学问了。汪大少爷跟苏嵘一道去,就不怕吃亏。汪悦榕彻底放下心,沉默了半响,才道:“我去看看五婶。”虽然汪五太太她们一开始抱着怀疑她的态度令人心中不忿,可到底是自己人,再说,汪五太太别的不说,在她否认之后,也的确是站在了她这一边。何况如今她还怀着身孕。管事更不敢阻拦了,顺水推舟的道:“五太太正在后头的小院里,如今在等大夫诊治,胡夫人正陪着,小的这就出去听候吩咐了。”汪悦榕摆了摆手,朝苏邀招手:“咱们一道过去吧,看看五婶怎么样了,她原本身体就不大好的。”苏邀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上前拉了她的手,冲她笑一笑,两人一道去找汪五太太。泽雨轩 zeyuxuan.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