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远道是一个极为重要的人物,先不说他对天下读书人的影响力,他帮助废帝治理天下多年,在废帝和妖后如此作妖的情形之下,还能勉力维持天下运转,可见其能。这样的人,能够被拉拢成为萧恒这边的助力,对于萧恒和苏家贺家无疑都是大喜事一件,也是花费了许多心血才能得到的结果。苏邀不能接受出什么意外。“上车再说。”萧恒看了一眼自己的马车,示意苏邀上车,他自己也跟着上了马车,隔着一张小几,萧恒言简意赅的说了崔家发生的这些事,挑眉道:“我恰好忙着宫中的事,也是今天才得知此事的,还没来得及过去问清楚缘由,想着你或许也对此事有兴趣,便干脆来找你了。”小几上摆着几个鲜果,苏邀心不在焉的看着其中的一篮子柑橘发了一会儿呆,才冷冷的摇了摇头:“不管是杀妻还是杀夫,自来都是骇人听闻之事,我不信自幼听圣人之言长大的崔四做的出这样的事。”她倒不是信得过崔四的人品。而是男人自来都是十分会算计利弊的东西,若是不喜欢,要么纳妾要么冷落正室,实在不济不能和离,那就找个借口休妻,这世上多少人渣是这样来对付糟糠之妻的?唯有杀人,越是位高权重有顾忌的男人越是不会去尝试。因为一旦事发,他们所拥有的一切就都分崩离析了,这是他们所不能承受的、崔四便更是如此了,他的父亲是名满天下的大儒,靠着这尊大树,哪怕是跟崔家本家闹翻了,以后难道还愁没有前途吗?便是女人,他既然能让人当外室,就说明没有混头到要宠妾灭妻的地步,既然如此,更别提为女人杀人了。大多数把责任推在女人身上的,都只是男人的借口而已,他们真正是不会为了女人牺牲什么的。哪怕是废帝,对妖后也诸多挑剔和顾忌呢,在性命和妖后面前,他毫不迟疑选了性命。不过这些都只是她自己的猜测,猜测终究是猜测,做不得准,她摇了摇头,揉了揉有些发痛的头,轻声道:“先去见一见崔大儒再说。”此时的高家仍旧热闹的很,街道上挤满了人,李守德带着一大帮人将高家大门堵得水泄不通,好几个李家旁支的亲戚叉着腰指着大门怒骂,连高家的门房都不敢在廊下呆着,大门口空无一人,大门紧闭。六戒隔着帘子啧了一声,对萧恒跟苏邀道:“咱们只怕要走侧门去了,只是看这样子,侧门恐怕也是这样。”这阵势闹的实在太大了,苏邀掀开帘子看了一眼,见萧恒同样皱着眉头朝自己看过来,面色也不怎么好。等到终于到了侧门,都不必六戒禀报,隔着马车帘子,也能听见外头的喧嚣。六戒在外头挠头:“这也挤得太厉害了,只怕今天要见到人是难了......”正门侧门都有这么多人盯着,凡是能进门的马车,没有一辆完整如初的,都被义愤填膺的李家人厮打,连高大人的轿子的轿衣都被扯破了,闹的高大人狼狈不堪的缩回了家,这个节骨眼上要见崔大儒,只怕是先得挨一顿打,那也还得看运气。苏邀皱眉放下帘子:“先去顺天府吧。”六戒答应了一声,让车夫调头。萧恒就摇了摇头:“看这架势,事情小不了,闹出这么大的事端,崔远道是不可能走得成了。”是啊,是不可能走的成了。苏邀心里恼怒。齐云熙的事情才过了多久?背后的人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再惹出事端,似乎完全不能看苏家贺家有一丝喘息的时间。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这么多年苏家贺家被打压的没有还手之力,几乎就要泯然于勋贵之中,而萧恒就更是了,若不是宋家死命保护,世上都不会再有这个人。要说仇恨,大概率也是当年先太子结下的仇怨。可许家就是跟先太子结下的仇怨。齐云熙就更早了,她是废后族人,本来是姓李的,若是论起来,她要报仇的对象只怕不应该限于胡皇后才是,毕竟对废后一族下杀令的是元丰帝.....能够指使的动这么多人,其中甚至还有内阁重臣,苏邀一直疑心背后的势力还是前朝那帮子余孽,或者还有跟前朝纠葛太深的一些人,可到底是谁,却不是一朝一夕能查清楚的。崔家......千头万绪混在一起,苏邀冷冷的道:“还是汾阳王府。”这么突兀的一句话,萧恒却听懂了,并且嗯了一声很快也跟着道:“确实如此,之前推崔远道上位的本来就是汾阳王妃一众人,如今崔远道不行了,他们推的成了杨灿志,虽然也勉强是成了,可心中不可能毫无怨气的,付出了全族之力要推人上位,结果却功亏一篑,崔远道还反倒是效忠了我,他们怎么可能善罢甘休?”这次的事,如果说没有汾阳王府插手,也只有傻子才信了。“要做这样的事,汾阳王府总要有人出面的,不可能没有蛛丝马迹。”苏邀跟萧恒对视一眼,片刻之后开了口:“崔远道的事情发生的如此巧合,我只怕不仅是崔远道出事是被人算计,就连你跟哥哥要去云南,也是他们早就预料到的事。”或者说,是他们促成的结果。萧恒也有这样的怀疑,可是云南的局势如此,这一趟已经是非走不可,他抿了抿唇:“我会一切小心。”现在也只能如此了。苏邀应了一声,等到六戒在外头轻声说了一声到了,才在萧恒后头下了马车。张推官如今已经在顺天府任职,得知了他们来,早已经候着了,先把他们迎进了自己的公事房,才直言不讳的开口:“殿下跟县主是为了崔四爷杀妻案的事情来的吧?”苏邀跟萧恒点点头。张推官便皱着眉头说:“只怕这件事有些难办,如今所有的罪证都是对崔四爷不利的。”泽雨轩 zeyuxuan.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