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国公夫人心里有些感叹,还在几年前她回京城的时候,苏邀还只是伯府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闺阁小姐,那个时候她还曾经想要宴请苏邀,只是这宴请一直没有能够成真,没料到过了几年,苏邀已经是储妃了。苏邀心态就更加平和了,毕竟她跟庞家之前哪怕有恩怨,也只不过是很小的事,再说庞友德的事情如今再看起来也根本不算什么事了。她笑着对平国公夫人道:“我初来乍到,对诸位夫人们都不熟悉,还请夫人教我。”一个教字,便已经能体现苏邀的态度了。平国公夫人急忙道不敢,这才轻声细语的跟苏邀解释起来:“杭州如今最大的世家乃是徐家,也就是之前在京中做过首辅的徐家,徐家门人大约有三四万,大部分都是投靠过去的,但是连了宗,他们主要是做丝织这一块儿的生意,之前您曾经在江南织造局请过织工和买过织机去云南,就是他们家的东西。”她在浙江多年,对于这些东西如数家珍,一点点的跟苏邀说了,便又道:“人家都说杭州有四大世家,这其中,徐家已经跟您说过了,剩下的便还有白家、严家和关家,这几家世家,彼此算得上是同气连枝,互相都是姻亲,势力庞大,哪怕是我们总督,平时也要给他们几分面子。因此,殿下想要银子,得先从这几家手里头要出来,只要能从他们手里要来银子,底下的人,自然也就知道该怎么办了。”苏邀若有所思。很快,平国公夫人就给这几家的夫人们都发了帖子。萧恒也开始在前面跟这些世家接触。苏邀初次见这些世家的贵夫人们,倒也没有觉得她们跟其他的贵夫人有什么不同,倒是姑娘中,有一个却是不同的。因为苏邀这次见这些夫人们便是先放出筹措银子的口风,所以她原本便没有想要见这些家族中的贵女,见到这些夫人们都带了女儿或是族里的女孩儿过来,她虽然没有什么恼怒的情绪,却也没打算抬举她们,便干脆的打发这些女孩儿们去看戏。平国公夫人也笑着道:“后花园中有一片湖,颇可一看,也未曾结冰,可去湖中央的花坞里玩一玩。”虽然这些夫人们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还带了女孩子们来,但是如今既然是要谈合作,那么对这些女孩子们善意一下倒是总不会出错。只是,大树的女孩子们遇见这样的安排,都没什么二话的服从了,可有一个女孩子却越众而出,十分不甘的出声:“让我们去玩,不知道太孙妃要跟我母亲说什么?”苏邀原本没把这些女孩子们放在心上,毕竟这些女孩子们都差不多才是十二三四的年纪,无忧无虑,只是没想到有人竟这样说,她便深深看了那个女孩子一眼:“我跟诸位夫人们有要事商议。”另一旁的周夫人也急忙呵斥:“小微,不许胡闹!”周微却无声冷笑:“我可没有胡闹,只是,太孙妃不过是一介女流,能有什么这么要紧的事情非得要避着我们才能商议?我们也想听一听。”平国公夫人面上的笑意就凝住了,皱了皱眉看着底下的那个女孩儿有些不满。摆明了大人之间是有事的,其他的女孩子都挺知道看人眼色的,这个丫头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如此出言不逊!什么叫做一介女流能有什么要紧事?这话便说的太过挑衅了!苏邀也有些怒意,她原本就是为了找这些夫人们透露透露要银子的事,可没心思管这些女孩儿们在想些什么有的没的。既然有人这么主动撞上来要找不痛快,她便也干脆直接的沉声道:“到底有什么事,你以什么资格问我?!退下!”简直莫名其妙!周微没有想到苏邀竟然直截了当的这么呵斥自己,一时忍不住瞪圆了眼睛。还好周夫人已经十分恼怒的走下来冷冷瞪了她一眼,而后跟苏邀请罪了。苏邀眉头紧皱,但是最终也并未说什么,只是跟着平国公夫人一起和几个夫人们去了水阁。水阁中已经烧了火炉,一进门顿时冷意尽消,周夫人急忙赶过来请罪:“家里把她给宠坏了,今天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如此言行无状,竟然对太孙妃不敬,还请太孙妃千万宽恕。”今天请的客人,一些是杭州的大世家,另一些便是数得上名号的武将家属。周夫人便属于武将家属。对于这些武将家属,苏邀自然不会跟她们起什么冲突,便一笑而过,并没有再追究,而是说起了今天的重点。听见苏邀说恢复海贸,在宁波、福建设立市舶司,所有的夫人都无一例外的竖起了耳朵,她们心里都清楚的很,只要一旦开放海禁,那么这其中巨大的利益足以使任何人疯狂。苏邀喝了口茶,又轻声道:“当然了,诸位想必也是清楚的,就算是要设立市舶司,也得先荡除这些海盗倭寇,这样船才能放心出海......如今殿下的意思,便是要在诸位中间挑选德高望重,且真正能分利于民的几家,来共同维系市舶司的发展......”在座的诸位都是当家夫人,都是再精明不过的人,苏邀这么一说,她们就知道了苏邀的意思,这意思就是说,要看看谁能给出最大的诚意,朝廷就在这其中挑选几家出来在市舶司挂个职。可是,只要是在市舶司任职,就已经是天大的好处!如此一来,出海的资格,他们必定是占据了最大的有利位置的!一时之间,人人都忘记了自己带着女儿来之前是怎么想的,反而是全神贯注的关注起了这件事。白夫人就迫不及待的道:“我们白家原本便有意替朝廷和百姓分忧,若是殿下有何差遣,我们必定是义不容辞!”周夫人在一边心不在焉,一时没有听见苏邀她们的话,一直到周边议论声不断,她才回过神来。泽雨轩 zeyuxuan.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