凋敝的海棠花,早成为过去,唯一可能真心缅怀的,是它们的主人,再怎么说,这也还是件值得开心的事不是吗?
临窗清风依旧在,知念满园桃红蕊;
重获新生的少年,趁着夜色深深,扶窗远眺,入目可及的一切仅是黑暗,如同自己的心
“少爷,您身子才好,下床怎么能不披外衣,着凉了该当如何?”
进门本欲侍候他入睡的女子,声音娇软,语含关切
来的女子一身粉衫,婢名唤明月,与姐姐秋霜同为夫人挑选,专门侍候公子之人,
两人中,姐姐秋霜,性冷善武,沉默寡言,时常守在暗处保护,
妹妹明月则较之开朗,被选做贴身丫鬟,
虽是十一二年华,但因做事沉稳让人放心,自己主子的衣食住行在她手底下打理的是井井有条,
姐妹两人这般互相配合,可堪是珠联璧合了,
明月熟练的拿起摆在衣架上的灰色外衣,往顺了抖抖,动作轻柔的盖在了少年削弱的肩头,
面对她的动作,主子有着明显的瑟缩,是害怕的表现,
小巧的鼻尖忍不住一酸,红了眼,不过短短一月,少爷居然瘦了这么多,以前穿的正合适的衣裳,如今竟似宽袍大袖,怎么也穿不上身了,
少年默默转过身来,瞪了她半刻,才缓缓回过神来
“明月”沙哑着吐出音来,话里带着不确定,
“是,少爷,我给您擦把脸了,扶您上床歇着吧”
心里着实心疼的紧,曾经鲜衣怒马的少年郎,是那般皎然出众,如今却只能叹为过去烟云……
“好……”
少年遵从,其实,苏醒时的记忆尚在,虽然还是模模糊糊,理不清楚,但当面对府里的环境与面孔,
更是,当身在这里,有种发自心底的归属感。
他不排斥这里,也不讨厌……白日里那个一个劲儿,只会抱着自己哭的眼泪汪汪的女人,
她悲戚地解释说,她是他的娘,可他却不记得,因此,就连想要予她回应,也是有心无力,
虽是无心之过,但这样的举动似是得罪了陪她来的那个中年男人,不然的话,之前走的时候还对着自己横眉竖眼,
不过,看得出来,他们俩的感情很好,这样,很不错,最起码,自己心里是这么觉得的。
司徒逸乖巧的坐在床边,像是个听话的娃娃,任人摆弄,
洗漱完毕,明月跪地帮他褪去鞋袜,安置好他后,才悄悄点了宁神香,退了出去,
本以为一切都处理好的明月,安心回了旁边休息的地儿,却并未在意到那扇对院还打开着的窗,
床上的司徒逸在一片寂然中睡的安稳,窗边暗风浮动,
后半夜,院里起了风,窗棂被劲风吹的哗哗作响,发出的震动也未能惊起那酣睡的人,
一场大火,让窗外景致失了海棠点缀,
在漆黑的夜色下,院里孤独的几棵大树随风大幅度来回晃动,树枝粗.干,此时远远看去,就显得格外狰狞,
像是即将撕裂着的血盆大口,乌拉拉对着房间里这院子的主人,妄图吞噬殆尽。
呼——,一阵怪风袭过,本来灯火通明的司徒家祠堂,又瞬间归于黑暗,
里间人影不慌不忙,执着油灯,借着星火,又再度燃起烛台,
烛影摇红,赵氏再次无比虔诚的跪在下首的蒲团上,敛起了温柔的眉眼。
自从司徒逸醒来,她就一直跪在这里,白皙的肤色祈求着……
可要祈求什么呢?她自己也不知道,说不出来,
其实,近日来,自己心里一直惴惴不安,
接二连三的做同一个梦,耗费了不少心神,
梦里,是一望无际的黑色迷障森林,从脚下开始,无尽延伸到世界的每个地方,
梦境之外,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掩于黑色迷障下,本以为已经遗忘的一切,伴随着此次逸儿的病症倒变得愈发清晰
我知道,这样安稳的日子快要到头了,
因为,时隔多年,那个女人,终于要回来了……
虽然,她已经是个死人……。
雪落九歌,静雅的院落,玲薇披着外袍,心情缓缓的荡着秋千,青择像影子般随其左右,不远不近的保持着警戒,
青依低头耐心泡好清茶,执壶沏入茶盏,奉给秋千上的女子
“小姐……,我”
一个早上,青依这样几次三番,欲言又止的模样,保持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