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还能这般称呼老臣,臣,倍感欣慰”
一句王师,对镜于来说是最大意义上的肯定,为师者半生,不敢僭越扬言去说桃李满天下,囿于这皇城之地,终归也是在教书育人。
在这样的氛围下,情境里,面对自己的学生,且不说还是个优秀的孩子,总归,还是触动人心的,
“王师为官半生,本王怎么也想不到”
柳千夜边说着悠然走上前,旁若无人像那般毫无防备似的,在离得不远不近时停了下来,那一步,也刚好是那些黑衣人防守的最底线,镜于看着他的动作,不觉欣慰一笑,
“殿下,可还记得老臣曾经说过的话?”
镜于仿佛叹了气,那声音低不可闻,火焰跳跃在他精骜的眼里,望着柳千夜来,
“人,只要是活着,那在这世上,就多的是身不由己的时候。当有同样的两条路摆在你面前,若你踌躇不定难以决断,久拖则必亡,还不如凭心而行,站在自己最想做的选择那一方”
这句话柳千夜当然记得,不仅仅是记得,更直白的,该说是记忆深刻,
因为这正是他及冠之日王师为他答疑解惑时,给出的答案——凭心而行。
“老臣如今要做的,就是在走自己最后选择的路,安安稳稳了大半辈子,为恐日后良心难安,也该是时候随心去搏上一搏”
镜于此番是真正的肺腑之言,以至于说完自己也仿佛得了解脱。这场棋布局实在太久,久到他自己都快要不耐烦,为此花费了太多的心神,在最后快收尾的时候,有人来作为一个听众,让他一舒心中积郁,实为不错。
“对于王师这么久以来处心积虑真正思虑图谋的是什么,本王,并不在乎”
如他所说,现在同样的立场去思考,柳千夜当然知道自己这位师长现在心里究竟想的是什么。
“只是,游于朝廷这么多年,王师你应该比本王更清楚明白,长公主是你不该动的人”
“与虎谋皮,焉有其利?
”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王师,不论你要做什么,都操之过急了”
柳千夜语气间存了凌厉,身为皇族哪怕还只是成长中,那也是天生的王族贵气,王师的这次反叛,无异于作死,联合莫名的势力不怕死的挟持长公主,枉论姑母的存在,是进驻在父皇与丞相心间,动她,等同于触了逆鳞。
那比谋逆之罪更能惹父皇雷霆震怒,在丞相那里,就更是不共戴天不死不休,
而那两个人,柳千夜想想就头疼,可没一个是善茬。
今夜的这场棋,由王师坐庄开局,双方落子无悔,可任凭他棋艺再高超,奇思妙想玲珑心窍也难敌对方早就挖好了坑给他跳,也顺便暗戳戳的做好了把这熊心豹子胆的人给……千刀万剐的准备。
而柳千夜作为双方谈判跑腿的,正在他自个儿的岗位上努力的发光发热,
“放了长公主,”
柳千夜直奔主题,视线扫过对面的挟持的姑母,而后落在了那摔地上就半天起不来的女子身上,便再未挪开,第一眼,
九歌……?
不,并不是,柳千夜看着地上女子被火光映照出的半张侧脸,那是跟九歌一模一样的脸,找不出任何的瑕疵与不同,但那眼睛,也让他无比确定地知道,那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