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问题,他还没有找出答案。】
——如果不做忍者,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呢?
毫无征兆的,鼬的脑海中出现了这样的问话。
“呐呐,回答我嘛,鼬君,”他的小队队友之一,总爱扎着两个朝天麻花辫的心子戳了戳他的肩膀,在他看过来时露出灿烂的笑,“如果不做忍者了,你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呢?”
提出这个问题时,他们小队的组建时间刚一个月,正好结束了第一个村外任务。由于任务地点距离木叶有些远,一时半会儿赶不回去,于是小队四人围坐在树下,将夜色披在身后,听面前熊熊燃烧的篝火不停地“噼里啪啦”。
鼬原本正抱着膝盖发呆,脑海中想的全是在远方的家人。偶尔在柴火中冒起一撮鲜亮的红火舌时,他也会想一想那位外出三年,至今未归的红毛玩伴。听到询问,他望向身旁队友满是好奇与期待的面庞,一时竟找不出答案。
如果不做忍者……
他从未想过这样的问题,甚至于他从未想过原来还可以有这样的问题。
生于宇智波,长于宇智波,还是族长的长子,父亲母亲都是忍者,玩得很好的止水是他向往成为的人,连整天只知道撒娇的弟弟都无可避免地要走这样的路,他作为族里被寄予厚望的天才,自然也就顺理成章地走到了眼下的位置。
现在去思考这个问题,好像并不算晚。只是任凭鼬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任何答案。
原来自己的未来如此受限啊。鼬突然意识到了这个事实。
向他提问的心子倒是有答案:“我的话呢,就会在木叶开家宠物店,地段不用太好,也不能太差,最好临近商业区,开窗就能看到火影岩。客人若是带狗来就打九折,若是带猫来就打五折。”
另一位队友天麻听不下去了:“先不说店还没开就想着打折是个什么心态,我说啊,你对猫和对狗的待遇差别也太大了吧?!凭什么猫可以打到五折,狗就只有九折?!你这是种族歧视!”
心子举起双手在两颊握拳,做了个类似于猫咪卖萌的动作,笑嘻嘻地说:“因为猫猫更可爱嘛!”
他这位队友跟雫肯定很有共同话题。
“你呢,天麻君?”心子盯住坐在另一侧的队友,“不做忍者的话,你想去做什么?”
“哼,”天麻故作高冷地哼了声,抱起胳膊来,“我才不要去考虑成为忍者之外的事,我可是要成为火影——”
“嗨以嗨以,”心子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的话,还是觉得去问鼬的话更有趣,“那么鼬君呢?有答案了吗?”
鼬在天麻“混蛋干什么无视我啊!”的叫嚷声里眨眨眼,仔细想了想说道:“抱歉,我不知道。”
“因为没有考虑过嘛?”
“嗯,差不多吧。”
“这样啊……”
轮到鼬提问了:“大家都想过这个问题吗?”他顿了下,补充解释道,“以前从来没有人问过我这样的问题。”
“是嘛?”心子说着,神情却很明了,“大概是因为出身不同吧。”她说着这句在木叶极度敏感的话,但无论语气还是神情都没有要酸出身的意思,真的只是在分析原因,“像我们这样小门小户出来的,在从学校毕业前父母总要问上一次的。”
这次鼬明白她的意思了:“在正式成为忍者前的……最后一次反悔的机会吗?”
“对呀,”心子点点头,笑得有几分没心没肺,“毕竟这职业看起来帅得不行,却也危险得很。谁知道今天跟你一起烤火的,明天会不会就嗝屁了呢?”
“……”
被遗忘在旁边许久许久的水无月老师弱弱地举起手,给自己刷了一波存在感:“啊喏……能不能请你们别在大家集体烤火的时候说这种话啊……”
少年人嘻嘻哈哈几句,就把这一页揭过去了,商量起晚上大家该怎么轮流值班放哨。
鼬被分到第一轮。毕竟是第一次在外面露营,他在几位队友入睡时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专心致志地守住篝火,也暂时性地把这问题抛去了脑后。
等时隔一年之久,它再次从脑海深处冒出来时,鼬有些许的疑惑。
为什么会在这时想起来呢?
望着毫不留情地向自己挥来的利刃,鼬这样想到。
原本这个任务没什么难的。他们要护送的是大名府的人,保密度高,有既定的路线,也有不是忍者的武士做帮手,按照他们带队上忍水无月老师的说法,这就是个“升中忍前的镀金任务”。
“等大家回去了,好好准备准备,我们争取一次性全过,全班晋升中忍哦。”出发前,水无月老师这样为他们加油打气。两位队友受buff影响,也纷纷发出致胜发言。
谁知这竟是无形中竖起的巨大flag,他们一行人出了木叶,沿着既定路线走了大半天,在临近黄昏时遭遇了意外。
那个带着面具的神秘人似乎是凭空出现的,一丝声响都没有,一现身就把队尾的两个护卫砍翻在地。
这人仿佛没有实体,无论是长刀、苦无,还是肉搏的拳脚,面对袭来的武器他统统不躲,任由它们击中自己,然后像穿过空气一样无事发生。而护卫们却如同秋天的枯芦苇般脆弱,无论是忍者,还是武士,竟无人能抗下他一击。
水无月老师在向来敌冲上去前给了鼬一个眼神。鼬一愣,但很快就明白过来,拉住离他最近的被吓到发呆的心子,想带她和任务对象一起逃跑。
但他们只来得及转过身,还没迈出第一步,不知哪位武士的佩刀从鼬与心子之间飞过,又快又准地击中了任务目标所在的矮轿。“噗嗤”一声,刀刃刺穿了木框,血从轿下渗出。
他们的任务目标,没发出一声呼救就惨死在轿子里。
鼬回头时,映入眼帘的是水无月老师被刀刃贯穿,缓缓倒下的身影。他感觉眼睛突然一阵发黑,眼球血管突突直跳,隐隐作痛。
可他没时间去关注自己的眼睛。天麻朝他们看了一眼,吼了声“跑啊!”,然后转身义无反顾地拦在来敌面前。
心子也重新振作起来,看到天麻的举动后咬咬牙,拉住鼬拔腿就跑。但鼬知道来不及了,他猛地推开心子,转身握住苦无一抬手,“叮”的一响,悄无声息斩下的长刀被挡住了。
他终于直面了这个强大的敌人。对方不知是对他的年纪还是对他能挡下这一刀有些惊讶,面具下发出了“哦?”的感叹声。
而鼬借着与他面对面的机会,透过他面具上只有右眼处的窟窿,看到了他的眼睛,顿时感到悚然:“你是——”
“宇智波吗?”对方盯着鼬的眼睛,比他先一步说出了那个词。但他们彼此间并没有同族人相见的手软,只听面具男冷笑一声,“真是可惜啊,你还很年轻呢。”
说着满是同情怜悯的话,这人动手时却毫不留情。他握着的刀变得跟他的身体一样,鼬的苦无慢慢穿透了抵住的刀刃。
物理攻击是没用的。
鼬头脑清晰,迅速退后拉开距离,同时丢了苦无,双手迅速结印,一击豪火球之术飞快地施展出来。
但对方依然不去躲避,威力极大的火遁径直穿透了他的身体,最后在平地上炸开。
忍术攻击也不奏效?!
鼬不可避免地心慌意乱。这导致他落地时的脚步有些不稳,他勉强站好,却发现敌人丢下他,走向了心子。
心子颇有自知之明,自己这点战力连鼬都比不上,而且鼬几乎是拼了命要给她创造机会逃跑。
整个现场,只剩她跟鼬还能站着喘气了,她与其冲动地留下凑个团灭还不如脚步快一点,保住自己也能给木叶的人讲述事件如何发生的。但对方实在太快了,她刚跑出几步就被追上了。
这次她连回头的机会都没有,沾满了她队友血迹的长刀无情地贯穿了她的胸腹。她茫然低头,看着挂着血珠的刀尖,居然没有感受到一丝痛意。
看着最后一个队友缓缓倒地,鼬心里瞬间凉透了。他摸不清,自己是该不带希望地继续抵抗,还是怀着绝望逃走。
面具男几乎是一步跨到了他跟前,抬手抓着他的衣领,把他提到了半空中。鼬看到这人露出的右眼眯了眯,面具下传出沉闷的声音:“留下你,绝对是个祸患。”说着,握刀的手抬起。
到此为止了。
鼬想着。
——如果不做忍者,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呢?
毫无征兆的,他的脑海中出现了这样的问话。
可惜……
他还没找出答案。
耳边突然传来阵阵鸟鸣。
不,不是鸟鸣。
是雷鸣。
无比眼熟的淡黄光质锁链破土而出,出其不意地缠上面具男的身体,紧接着林间冲出一个身着暗部制服的身影。他的右手就是像鸟鸣声的来源之处。
面具男发出了重重的、不屑的哼声。缠上他的锁链顿时扑了个空,只是他实在太过于关注向他冲来的那招雷切了,居然没注意到从空中落下来的身影。
只听“刺啦”一声,他手上一轻,抓在手里的只剩了半截衣领。
接住鼬的雫在地上滑出一段距离,这才抵消了惯性。她迅速换成单膝着地,一手护着鼬,一手握着刚刚割断他衣领的苦无,警惕地盯住面具男。
慢了一拍,鼬被她的红发糊了一脸。在满地的血腥味之间,她头发上带来的草莓洗发水味就像空气清新剂,瞬间镇住了他走偏的心神。
面具男发现是她,有些惊讶,刚要移动脚步就发现自己被定住了。毫不留情地,雷切贯穿了他的胸口。
没有实感,让卡卡西皱了皱眉。
面具男直接无视了胸口闪着蓝紫光芒,还不断制造噪音的手掌。他歪头,盯着自己被夕阳照出的影子。它长得有些不寻常。
“呼……”结着影子束缚术的印,鹿久长出一口气,“既然没事了,能麻烦你离他远一点吗,小雫同志?”
雫一撇嘴,放下鼬,把他往身后推了推,以保护者的姿态站在前面。
卡卡西见雷切竟然对面具男完全无效,心头沉重,还没等他有下一步举动,他就顺着贯穿面具男胸口的手臂,随惯性一起向前,整个儿穿过了面具男,来到雫面前。
不仅是卡卡西有些愣神,在场的人——第九班,以及其他暗部们也都愣住了。
“……没用的。”雫听到身后小男生犹自带着颤音的声音,“物理攻击和忍术都对他无效。”
雫很想回头看看这个向来老成的小少年此时是个什么表情,但大敌当前,她还是选择了面对,抬手就想继续往下结大金刚的印术。
卡卡西无情地一掰她的手:“给我去后面站着。”
雫不服气地跺跺脚,很想在外敌面前表演个内讧,却也分得清主次轻重。她乖乖退后,盯着不远处那个面具男,低声说道:“那家伙闻起来超级可怕。”
他的查克拉裹着怨气和锐气,又携带有烈火灼烧大地,不死不休似的味道,刺得她鼻腔和皮肤一起不舒服。这还是自大蛇丸跟九尾之后,第一个仅凭味道就让她心生逃避畏惧之感的人。
“知道了。”
卡卡西明白她的意思,脚步轻移,把她完全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