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雫是个不成熟的大傻帽,你是个小傻帽。”】
坐船在水上漂的日子很不好受,但坐着驾笼在陆地上摇摇晃晃行进的日子也没好到哪里去。
坐船的时候好歹四方通达,可以前后左右看看风景,坐着驾笼却不可以。
这个只有贵族才有资格坐的木头盒子并没有平民想象中那么舒适。相反,因为内部空间狭小,四面封闭,光线也暗,坐在其中十分压抑。除了不用自己走路,这盒子根本没有别的优点。
铃美公主在驾笼的一摇一晃中,默默估算着自己与家乡之间越来越远的距离。
他们现在应该在霜之国境内,而且即将进入雷之国,危险大大降低,连往日总是绑着神经的忍者们也露出了轻松的笑。
据说北方多高山,这一路走来公主并没有太大感觉。不过据说雷之国的地势是几大国里最高的,他们的忍者村就建在高山间,常年笼着云雾,仙里仙气,所以起名叫云隐村。
贵族聚集的王城自然不会自虐似的建在高山上,但地势肯定也不会太低。
不知她将要久居的地方,是否也会有云雾缭绕的时候呢?那里的人会不会也仙里仙气呢?
公主有些期待也有些忐忑。
嫁到异国,过得再好,日子也会是不自由的。可是就算她留在家乡,又能做偶像自由多少年呢?
公主小时候常常听母亲讲起忍者的故事。
公主的母亲也是位公主,不过是个小国的公主。母亲年轻时战争非常频繁,小国挤在大国之间,没有一天安稳的日子可以过。母亲那时还曾天真地想着有朝一日若是国破了,就干脆撸起袖子去做个自由自在的忍者吧。
可惜她长大了,国家依然瑟瑟发抖地屹立在强国之间。而她也明白做忍者的愿望已经遥不可及,便答应会作为两国和平的象征嫁去火之国。
当时火之国派来迎接和护送母亲的那位带队忍者一定十分有魅力,不然她也不会在后来向女儿提起那段往事时,眼睛闪闪发亮。
所以铃美公主一到木叶,率先想要请来做护卫的,就是那位忍者先生。同一位忍者迎接她的母亲来,又送她走,让公主有种奇妙的善始善终的感觉。
可惜得很,她出嫁得太晚了,而他又去世得太早。
善始是有的。
而善终……
她希望自己还能达成。
驾笼外隐隐传来了少女清脆的笑声。
公主轻轻拉开一道窗缝,听到外面唯一一个年龄在少女年纪的姑娘笑着说:“止水快看!这是我跟鼬发现的!”
“哦?是花呀。”止水问道。
雫说话的声音里有兴奋,也有些许淡淡的炫耀:“嗯嗯!在那边有一大片一大片,全是这种花呢!”
止水又问:“这是什么花?”
“好像是叫银莲花,”听起来年纪最小的少年音自然是属于鼬的,“我在佐助的植物大百科上看到过卡通图鉴。”
“你知道的可真多啊……”
不知雫又去做了什么,只听她欢乐地大笑起来:“哈哈哈!止水,这花真衬你!”
止水无奈:“你老爸教你飞雷神,不是让你神不知鬼不觉地往男孩子头上戴花!鼬啊,帮我把花拿下来吧。”
“才不,”鼬果断拒绝,“这是对你的打击报复。”
雫:“哈哈哈!我家的跟班自然是与我站统一战线的!”
止水幽怨:“明明是狼狈为奸,沆瀣一气。”
雫:“略略略!王八念经,不听不听!”
公主忍不住勾勾唇角。
他们感情真好啊。
她情不自禁地把窗缝拉大了些,往斜前方望去。三个少年人正互相拉拉扯扯的走在一起。
个头跟年纪都最小的那个少年终于换了条男生用着也正经的红头绳,怀里抱着一大捧紫色的小花。头绳的原主人从他怀里抽了一朵,嬉皮笑脸地往个头最高的少年头上比划。
那个少年一个劲地在躲,满脸都是拿她没办法的无奈。
公主看得津津有味,一个不小心,与他对上了视线。她条件反射的愣了愣,对方却大大方方地露出了笑容。
他生得清秀周正,不笑的时候神情有些严肃深沉。等他笑得时候,眼睛微眯,两边眼角微微向上翘起,和善又亲切,有少年人特有的清爽与率真,又在不经意间显露出未来沉稳的风范。
公主不好意思地展开折扇掩面,将窗扉重新合上。
就听外面雫好奇地问了一句:“止水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止水回答,“这个借我一下。”
“哦,你全拿去也行。”
然后稍稍安静了一会儿。
他们三个人应该走去了队伍前面。公主手中折扇合了又展,展了又合,突然听到轻敲窗扉的声音。
公主心头一跳,心想他们不会以为她是闲着无聊,所以想过来跟她聊天吧。这么想着,公主捏了捏扇骨,又拉开了窗扉。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点点紫意。接着是泛着幽光的黑色鸦羽。
衔着一枝花的白爪乌鸦落在窗栏上,歪歪头盯住她,圆溜溜的小眼睛还朝她眨了眨。
公主抿着唇角,犹豫片刻,这才用折扇撩着袖口,接过了花。想着忍者应该不会养寻常的宠物,眼前只是小白爪说不定能听懂人话。公主想了想,郑重地跟它道了一声:“多谢。”
小白爪没吭声,只是翘了翘尾巴。
借着窗外投进来的光,公主仔仔细细地打量这朵花。花瓣的颜色是浓度适中的紫色,因为刚摘下来不久,十分齐整没有丝毫的萎靡,上面甚至还沾着露水,在光下闪出一抹氤氲珠光。
北国也有这么漂亮的花呀。
公主轻轻捻着这花,送到鼻尖嗅了嗅,仿佛有淡淡的香味,但又像是她的错觉。
她侧脸,看到那只小白爪还站在窗栏盯着她看。公主稍作犹豫,慢慢伸出手,落在它的小脑袋上。它居然没躲开,由着她摸。
“要不要到里面来坐坐?”公主向一只乌鸦发出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