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未明】(1 / 2)

【他缓慢的,沉重的叹息,成为破晓前最后的余音。】

一回头,在林间看到团藏的那瞬间,止水就明白自己活不成了。

就算到了眼下箭在弦上的紧迫关头,他跟三代目的第一反应,还是想要力求以和平的方式解决问题。他的想法是好的,他的计划——以瞳术反制富岳的计划也颇有可行性,所以三代目会点了头。

在场旁听的,除了随止水一起前来的鼬,三代目的两位幕僚,再就是这位团藏大人了。

此前这位大人曾将三代目的想法讥讽为应该抛弃的“软弱的想法”,止水将其牢记在心,也很清楚站在三代目这边的自己,在团藏眼中同样软弱不堪。

他在当众陈述自己想法的时候,团藏一言不发,只是端坐在那儿,冷眼旁观。止水可不相信这位坚持“宇智波已经无药可救”的根首领,会支持他这种试图将伤害降到最小的计划。

他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来应对对方听完他的陈述后不遗余力的反驳。但直到三代目沉思结束,对他点了头,团藏都没开口。

他只是保持着一言不发的冷漠态度,不说好,也不说不好,然后在三代目一锤定音、给出许可时,立刻起身离开,旗帜鲜明地表达自己的反对。

反正也没指望这家伙会赞成,三代目就当他是空气,懒得去计较他目中无人的举动。

这场可能会决定木叶与宇智波关系走向的重要会议,就在一人提前离席、另外五人平静散会的情况下结束了。临走前,三代目叫住了止水。

他问得很直接:“你有多少把握?”

“老实说,一半一半吧。”止水也就回答得很直接,“我一直在怀疑,富岳大人的眼睛应该也早就走到了下一个阶段了。如果真是这样,我想失败的几率还蛮大的。”

三代目目不转睛地看着止水,神色复杂到他下一秒说出“要不还是算了”这样的话,止水也不会觉得奇怪。当然,无论是他老人家,还是止水都心知肚明,回头,早已是不可能的了。

于是止水笑了笑:“祝我好运吧。”

三代目一拍他的肩,纠正他:“祝我们好运吧。”

鼬跟着止水一起离开。他默默陪止水走了好一段路,直到止水先出声:“在有结果之前,你最好先去躲一躲,避开这些事。”毕竟事关宇智波,事关他父亲。

“嗯。”鼬沉沉地应声,“我会去雫那边。”

“你或许可以考虑趁这个机会跟她坦白一下,”气氛如此紧绷的情况下,止水还能开他的玩笑,“不只是跟她坦白我们到底瞒了她什么,还可以跟她坦白坦白……你那比成为她长辈更加远大的目标。”

“……等计划成功了,我会把两个一起坦白。”鼬斜了止水一眼,用不知道是不是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只要计划会成功,当着你的面向她坦白也没问题。”

止水:“……哇哦,这么刺激的吗?!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说罢,他站在林边,歪头遥遥眺望了一眼火影岩。这个角度只能隐约看到火影岩的边角,而且四代目的俊脸正好卡掉了三代目的老脸。

“如果事情能顺利结束,我想去北边走一趟。”他说着,自顾自地笑起来,“夏天去北边最合适不过了,对吧?”

鼬没答话,在原地看着他。

止水暂时没什么要说的,挥着手,转身走进了林间。这片树林与南贺神社后面相连,走这儿去那边,安静又便捷。

此时时间已经来到了午后,按照昨天那群同辈少年的说法,这个时间他们应该已经到南贺神社后面的树下集合了。如果他笔直地朝那个方向走下去的话,一定会在尽头遇到他们吧?

遇到他们,也就意味着他并没有失约。遇到他们,也就意味着计划或许真的可以往下推动。

只要……还能遇到他们。

止水听到了身后窸窸窣窣的声响,吵闹到几乎是故意要让他听到的。而他一回头,在林间看到团藏的那瞬间,就明白自己大概是活不成了。

这位独眼大人就站在他身后五米多一点的地方,让止水想起凌晨时与雫在枝头的面对面。只可惜眼下少了那么一截月光,而且这位独眼大人不是一个人来的,也没雫长得好看。

想到这儿,止水突然想笑。他必须承认雫长得的确好看,也就比公主殿下稍差那么一点。不过他还从来没当着她的面夸过她的长相呢,下次见到她可要记得这么说上一说。想来她一定能乐上天。

“一点也不意外吗?”这是团藏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姑且还是有的,”止水在树上稳住了脚步,“只是面子问题,不想在您面前显露太多。请您理解一下。”

团藏似是不太喜欢他这种嬉皮笑脸,哼了一哼:“那倒是省了不少事。”

他没着急让手下动手,而是用那只独眼上下打量了止水一通,就好像过去曾有过的见面和对话都是假的,他是第一天知道有止水这么个人。

“今天猿飞看起来意外的有干劲,真是难得,”团藏说道,“看来他的确非常器重你。而且你也……的确有被他器重的资本。”

止水:“谬赞谬赞。”

但接着团藏的语气就是一个大转弯。

“猿飞没什么了不起的,他是个庸人。”

“庸人最擅长做的是感情用事。”团藏说着,轻轻一捻手指,像是在磋磨一只蝼蚁,独眼冷冷看向止水,“猿飞觉得你是可塑之才……哼,你也不过是个庸人罢了。”

人嘛,可以接受自己不优秀,但是很难接受自己平庸……啧啧,这老头说话真狠。

止水暗中咋着舌,手慢慢扶上了腰间蓝柄的刀:“闲话少说,为彼此节省些时间吧。”

刀出了鞘,有轻轻的铮鸣。

果然是好刀啊。

止水这样想到。

*** ***

而水声荡开的一瞬间,雫便知道自己又做起了噩梦。

这倒是件久违的事了。

自从上次生日那天,她把噩梦讲给鼬听之后,已经好久好久都没再来到这个梦中的湖上了。这让她有心试一试鼬告诉她的度过噩梦的方法——想像他也在船上,在她身边,可惜一直遇不到机会。

眼下机会终于来了,雫没有再像以前那样乖乖等着噩梦发展结束,或者干脆弃船逃跑,而是赶忙闭上眼睛,盘腿坐好,一门心思想着鼬。

想着他沿着游廊走来的样子,递来苹果的样子,坐上桥栏的样子……所有的画面里,他总是带着淡淡的笑。但也有几次,他垂下眼眸,心事重重,毫无笑意。这样使劲想,使劲想,果然有了效果,雫感觉有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还说:“雫。”

雫心头一跳,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止水。

些许的疑惑闪过脑海:梦中也会感受到失望吗?

紧接着她又觉得这样的想法对坐在她眼前的止水很不公平,连忙把它抛得远远的。而这位梦中的止水只是静静地看过来,让雫有种凌晨的月光还在他身上停留的错觉,本想开口说话的冲动又被抑制了。

止水却主动向她凑过来。

雫突然意识到抓着她的那只手好凉。

“雫,”他说道,“答应吗?”

“……”

心口陡然一慌。

雫在现实中睁开眼睛,平复心慌慌的感觉。

红卷毛被她睡得乱七八糟,雫想用手去撩头发,结果右手只是轻轻一动,关节处便感受到了刺痛。她龇牙咧嘴地慢慢从床上坐起,用左手抓住右手手腕,勉强能抬高到胸口。

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过的老猫,又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留给她满床的长毛以及又浓又苦的焦糖味。显然她那与生俱来的奇怪嗅觉还在正常运转,但直到她穿好鞋起来准备去拉窗帘时,才注意到站在窗边的那个人。

对方背对着窗户,窗外来的光被窗帘收了三分之一,剩下三分之二落在他身上,依然显得冰冷刺骨,阴森森的。就连窗帘上憨态可掬的猫咪图案都拯救不了这种恐怖片的氛围。

雫迎着对方略带笑意看过来的目光,在大夏天重逢了寒冬腊月。她面上不动声色,暗中使劲地闻,但是让她感到毛骨悚然的是,即使他就站在离她不到三米远的地方,她仍感知不到他的存在。

这让她张嘴时气势先弱三分:“……您怎么混进来的?”

“你不是早就知道我在木叶有暗哨吗?”来人正是某位大魔王,他这会儿倒是不再掩饰或者岔开话题,反而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暗哨的存在,“能让我混进来的方法,可要比你想象中的还多得多。”

而且她还完全感知不到,真是吓人啊。

雫想起早些时候答应止水的话,在惊讶警惕之余不由得有些心虚。但她转念一想,这次是大魔王主动来找她的,她可没说话不算数。想着想着,她悄悄把右手往身后藏。

大蛇丸抬腿走过来,直接阻止了她的打算:“来,给我瞧瞧。”

雫只好不情不愿地把手递给他。

由鼬仔仔细细包扎好的绷带没几下就被大蛇丸解掉,随手丢在了地上,涂上的药只剩了点痕迹残留,仍在接触到空气的瞬间尽职尽责地挥发出剩下的药味。冰凉的手指贴上来,不像鼬那样温柔,雫疼得眼皮一跳,硬是稳住了表情。

大蛇丸却露出了笑意,面上隐约闪过了“果然会这样”的意味。因为没看真切,雫也没多想。但她的确从这位大魔王身上感受到某种愉悦的情绪。

这难免让她有被冒犯了的不爽,当即把手抽回来,斜视着大蛇丸:“不管怎么说,您进入木叶要冒多大风险我还是知道的。您是有什么要事吧?”

“差不多吧,”大蛇丸给了个含混的说法,“直接原因是今天早上你没有出现在瀑布那边,而根本原因是接下来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临别前不来见你一面,总觉得会很遗憾呢。”

跟他相处久了,雫知道他非常有耐心,所以应该不会是对她失去兴趣或者什么的,于是敏感地竖起耳朵:“您要去哪里?回您的老巢吗?什么时候能回来?”

“我在忙的事快要收尾了,正好有人邀请我参加一个有趣的组织,我接受了,这次是准备去瞧瞧其他成员。”大蛇丸果然很有耐心,这会儿还在为她答疑,“什么时候回来倒是说不准,要是那群人太无趣,说不定我会直接干掉他们,明天就回来了。”语气颇为兴致勃勃。

“……”

雫一时不知该不该希望那群人有趣一点。

大蛇丸继续往下说:“所以我就想来问一问……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雫毫不犹豫:“我不愿意。”

答应了止水倒不是主要原因。她还有好多好多舍不得的念想留在木叶,也从未想过背叛木叶——跟大蛇丸厮混不算背叛,那叫“各为所需”。

她看到大蛇丸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以防万一你后悔……”他抬手,一条白莹莹的小蛇钻出袖口,向着雫的方向吐了吐猩红的信子。雫不想接,它直接落到地上,灵活地钻进床底,不见了踪影。

雫顿时开始考虑搬回卡卡西家住的可能性。

“哪天你后悔了,又或是必须见我……”大蛇丸收拢了袖子,继续说道,“你会知道怎么做的。”

这让雫情不自禁皱了皱眉:“您的语气像是在说,‘你一定会后悔’。”

而大蛇丸并未解释,他去拉开了她的窗帘,外面的天空不阴不晴,抬眼能看到火影岩。他站在窗边,冷眼瞧着岩石上老师苍老的脸,回过头来,换上唯恐天下不乱的语气笑道:“你现在去,还来得及。”

“……欸?”

雫怔愣的片刻时间里,窗帘被风吹得高高扬起,再落下时,已经不见了大蛇丸的身影。

她的心就如波浪般随着风摆动的窗帘,惶惶不安。

因为想不明白大蛇丸的话,雫在卧室踱步,转了一圈,一圈又一圈,还是不想缩在房间里等着那所谓的“奇怪的事”自己发生,最终下定决心,攀上了窗缘。

她仰头看了看火影岩上阿爸的脸,抿紧嘴角,松开了手。

风声——

*** ***

风声入耳。

鞋面擦过枝干,止水将刀往下一戳,刀锋在枝干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口子。他闭着一只眼睛,感觉伤口火燎燎的疼,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起了卡卡西。

将一只珍贵的眼睛赠与卡卡西的那位前辈,也曾经受着这样的痛楚吗?止水发出漫无目的的询问,又自行作答:应该是不会的。起码不会有他现在这样的不情不愿。

越过眼前几位面无表情的“根”,止水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团藏。

对方也冷冷地看来:“别挣扎了。你心里应该清楚,既然我选择了反对,那必然就会有对策,就算你能活着走出这里,你跟猿飞那可笑的计策也失去了可行性。”

“就算你能活着去见富岳,只要我派人把你做的好事跟他一说,宇智波还容得下你吗?还容得下你那位小朋友吗?”说着,他眼皮一耷,从眼角带出几分讥讽,“你是个聪明人,你觉得你们在木叶的日子还会好过吗?”

止水没吭声。

但他听懂了团藏的话外之音——说来说去,这老头无非就是想告诉他,他死了最好,一劳永逸。

可能已经明白自己难逃一死,止水没有感到恐惧与伤感,倒是有些同情三代目。

他老人家可真是不容易啊,前有狼后有虎,好不容易就要挨过战争,也找到了合适的继承人。可惜养老没几天,四代目却在一夜间陨落,他往下一看,后生众多却再无支柱,只得重振旗鼓,再次扛起大旗。

止水知道三代目看待他,就像当年他老人家看待四代目那样。当年他以为水门会是曙光,谁知那只是稍纵即逝的流星。

止水特别遗憾地发现,自己也不过是一道流星。甚至比起曾在战场上大放异彩、威震四方的四代目,他这颗小流星划过夜空时的速度太快了,而且几乎看不到光。

他曾想成为船,木叶需要的船。

可事实是,他还未长大成材,就不得不折断了。

这么残酷的事实下,止水却对着团藏笑了起来:“真是可惜啊,其实您本不必将我视作障碍。就算没有我阻碍着您,在未来,火影的披风依然不会属于您。就算您通过什么手段取得了那个位子,也持续不了太久。没别的原因,只是因为您……不合适。”

“比我更不合适。”

团藏眼皮一抬,连带着周遭的皱纹都有些走形。多说无益,他正要吩咐手下动手,就听到了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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