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年代久远而有些消退的记忆再次浮现。】
黑暗中,有暗红的强光流星般划过夜幕,坠落向远方,红光中又多了更加绚烂残忍的颜色,一瞬间连月亮的光辉都被遮掩了。
黑暗中,好像有人在嘶喊。
嘶喊的声音无法听清。
——有谁可以做些什么吗?
凝望着流星的鹿丸情不自禁睁大眼睛,心中绝望慌乱的感觉刚刚涌起,耳边便捕捉到了身边大家不约而同加重的呼吸。
然后这呼吸声又不约而同的凝滞了。大家全都不言不语地望着远方。
——没有人可以做些什么。
空气的震荡感迟来一步,鹿丸望着流星坠落炸开的方向,嘴唇颤抖着刚想要喊出什么,就感觉耳朵被人狠扭了一把:“……别睡了!”
鹿丸被吓醒了。
他猛地坐起身子,一手揉着被扭疼的耳朵,一手捂着“扑通扑通”跳的小心脏,狠狠瞪了吓他的人一眼:“吓醒一个毫无防备的人,这也太不道德了。”
被一通狠瞪的鹿久哼了哼。他这会儿正躺在病床上,吊着打了石膏的右腿,用扬下巴的方式指使儿子去给他倒水:“你妈快回来了,要是她回来看到本该陪床的你在呼呼大睡,还不得给你搓掉一层皮。”
鹿丸想到那个场景,越发清醒了。去给鹿久倒了水,他还是不放弃地抱怨着:“这不能掩盖您行为的不道德。”
鹿久接过杯子,一口吞了药,又咕嘟灌了口水,饶有兴趣地看着儿子:“怨气这么大,你梦到什么了?”
……梦到你们一帮老头子被流星砸死了。这话可不能如实说出来。鹿丸只好说:“梦到战争走向了另一个不好的结局。”
说话间,他动了动眼皮,仿佛还能感受到梦里流星坠落炸开的强光。
鹿久端着保温杯,因为杯中装的是热水,握着杯身的手心也隐隐感受到了温暖。他笑了笑:“所以才是做梦嘛。”
“是啊,”鹿丸也笑了起来,“就是一个梦而已。”
鹿久又笑着看了儿子片刻。其实在战争结束后,他也是时常会做些走向另一个结局的噩梦,好在每个梦都有清醒的时候。他难得语气温和地问儿子:“除了给你老爹陪床,你今天没别的事要做了?”
鹿丸琢磨着自家老爹这么问,是不是想从他嘴里听到诸如,“给您陪床是我今天的头等要事”一类父慈子孝的话,就听他爹说下去:“没别的事,就去给我跑跑腿。”
鹿丸:“……说。”
“去把雫喊来。”鹿久简洁地吩咐着,“就说,有个拿着信的人从王城而来想见她一面。”
闻言,鹿丸的第一反应不是应下来,也没有立刻起身就走,而是十分警觉地回头,看了眼窗户。果然,他打盹前关好的窗户又被拉开了一道缝,是有人故意在给屋里的两个人做提醒:“……说好的安心养伤呢?”
“我知道,”原本老神在在喝着热水的鹿久,望着窗户的那道缝隙,说话间神情渐渐变了,有种鹿丸读不懂的复杂,“但是这件事……我必须参与。”
听起来更像是件私事。
鹿丸又回头看了一眼,隐约看到窗外被风吹得飘扬而起的紫发。来的竟然是新上任的暗部队长。
一件会涉及到火影幕僚和暗部队长,以及掌握着某些不可明说秘密的雫的私事吗?
鹿丸想了想,问道:“那位王城来的客人,是小雫老师的熟人吗?”
“是熟人,”鹿久回答,“不是客人。”
“这样啊……”鹿丸点点头,不再往下问,而是斜了老爹一眼,“既然是小雫老师的熟人,到木叶来了,她怎么可能没有感知到?”
说是要他去通知雫,恐怕只是支开他的借口而已。
鹿丸能明白老爹的良苦用心,但仍收敛了怕麻烦的表情,正色道:“总有一天,连休假养伤的时候也要操心这那的人会变成我。多对我有点信心吧。”
“……臭小子口气不小。”鹿久骂了一句,还是忍不住笑起来,“赶紧从我眼前消失。”
鹿丸十分“父慈子孝”地哼哼一声,给他爹扔了个红扑扑的苹果,这才用腿走着消失在病房,还不忘转身把门关好。
而至于去哪里通知雫……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好像根本不用着急去跑这个腿。
她一定已经知道了。
*** ***
止水的刀折断了。
没有断在战斗中,而是在战争结束,雫要将刀收入鞘中时断掉的。倒不是她收刀的动作太粗鲁,她一直都很爱惜这把刀,宁愿折断的是自己的手臂,也不想在刀上看到一丝裂痕。
只是一旦参与了战争,就要赌上性命与人作战,无数次的挥刀劈斩格挡,再爱惜的刀也难免会累积伤损。
好在,它坚持到了战争结束。
望着断刀,雫突然意识到,这个世界上还记得止水的人越来越少了。
今年上半年的某天,她趁课间时间在办公室补觉。几个新人老师挤在窗边,围观操场上那群精力旺盛的忍者预备役们挥洒汗水,还时不时点评一下谁是哪一级的特别优秀的好苗子,说着说着,话题渐渐歪去了老师们各自那代忍者间的风云人物。
雫迷迷糊糊得打着盹,隐约听到自己的名字,顿时清醒了。他们可能是觉得她睡着了,不会听到的,于是小声地讨论起来:“……小雫老师那一代,除了她,好像没有特别有名的忍者啊。”
“那个宇智波鼬……?”
“好像要比小雫老师年纪小一些,他们不是同一代吧?”
“那就没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