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艹!河洲,你可真是个宝藏男孩啊!”宋小明在桌子上操练起“一阳指”,笃笃笃地戳着,忍无可忍道:“你今年多大?27了吧,27了啊!这要搁过去,速度快的都有奶娃娃叫你爷爷了,你他娘跟我说你不会?这不是闭着眼睛就会的吗?你长那玩意儿做什么的?”
“上厕所的……”苏河洲嗫嚅了一句。
“你他娘再给我说一次?”宋小明把手拢在耳朵上,后又猛地一指苏河洲,“我耳朵没瞎,眼睛没聋吧?你就当是有人帮你打飞机行不行?苏河洲,我叫你一声哥,你能不能给我交个底,你到底是不愿意做这事儿,还是不敢做这事儿!”
“不愿意你就趁早滚蛋,不敢、不会……我就给你教!”宋小明就没见过这么磨叽的人,这把他急得肝火噌噌燎原,脑仁哐哐作响。
“不行!”苏河洲难得不磨叽,终于吭了声,“我只能上我爱上的人!”
这人终于硬气了一回,可宋小明情愿他闭上这张嘴。石破天惊的一嗓子,喊得周遭纷纷侧目,这是生怕全世界的人都不知道他在拉皮条?!
“哥!你跟我说绕口令呢?走走走,回你房间说去!”宋小明恨不得遁地而行,先一步跑了。
但他铁了心,事已至此,他就是手把手教,也要让苏河洲明日能够顺利出师。
与此同时,季路言早已从李菁菁那里全身而退,趁苏河洲被经纪人拉去做思想工作,他进了苏河洲的房间,皇帝微服私访般巡视了一圈,是东也瞧不上、西也很嫌弃。
单间就配了个独立卫生间,唯一一扇窗户还被外面其他建筑给挡的结结实实,简直透不进来半丝阳光,整个房间潮乎乎的,还有一股子霉味儿。季路言心说,他就是穿越成畜生那会儿,睡的也是最干净柔软的干草,做人嘛,怎么能不善待自己?
不爱自己,谁会爱你。
正在他全方位睥睨苏河洲的时候,门锁传来了响动,还有人对话的声音。
季路言:“……”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做贼心虚,他条件反射地躲进了卫生间,思前想后这糟心的地儿实在没别的地方可藏,索性一步跨进浴缸,用那廉价的塑料浴帘将自己此地无银了个严实。
李菁菁说已经安排他成了苏河洲的贴身助理,但调令还需要两日才能下来,现阶段,他名义上还是剧组的生活制片,他是有理由出现在苏河洲眼前的。但他趁人不在就进人房间这事……
先前要脱人衣服,这会儿又潜伏进屋,搞得他好像很不正常一样。他不过是想要实地考察一下苏河洲的生活环境,在没有当事人干预下寻找些蛛丝马迹,以便日后顺利贴身,好好助理,最终检查。
思索间,房间的大门一开一合,说话的声音也渐渐清晰了起来。
“河洲,我知道你的难处,”宋小明决定动之以情,“你不为自己的前途着想,你也为你爸想想。你说你好不容易进了个剧组,三天两头请假也不合适是不是?如今有多少闲言碎语,你以为你这饭碗端得稳当?菁姐对你另眼相看,你就抓紧了,机不可失啊!”
“我不能!”苏河洲再次拒绝。他不能的,他对任何男男女女的事情都不感兴趣,他心里有个模糊不清的人,像是死结拘禁着他。但现实是,他有一个真真实实的父亲,确实已经等不起了。
“不能?”宋小明失笑,也不知是在笑谁,“行,只要你那个东西能就行,你体检报告在我这儿,别跟我说不能!就这样,现在起我给你放片子,上面演什么你照着模仿就行,模仿表演,入行的培训课程里都学过吧?你就当这是上课,平常心知道吗?”宋小明说着,打开了电视,往苏河洲手机里传了几个文件后,点击了“投影”。
电视里传来了一阵哼哼唧唧的片头,这还只是个片头,苏河洲已经和见到蛇的表情无异了,他连连后退,后背贴着阴潮的墙壁一动不动。若是细看,那高挑欣长的身子还在哆嗦。
他恶心,恶心至极镜头里的画面。
宋小明已经气得不会笑了,阴阳怪气地道:“河洲啊,你自己争口气,想想前途和票子,还有你那个无底洞一样的爸。你自己看着办吧。我……我先回我房间了,明天找你。”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走了,他实在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糊不上墙的东西,只能自求多福了。
宋小明一走,苏河洲贴着墙壁的身子滑坐在地,他松开双手,看着电视里定格的画面,抱着膝盖从失神。
他心里的石头像是压在了灵魂上,眼眶突然泛酸,为自己的力不从心,为自己的软弱无能。
啜泣的声音不大,但墙不隔音,坐在浴缸边百无聊赖的季路言自然是听到了,不知为何,他觉得那声音是他将近30年的人生经历中听到的最悲伤、最无助的。
比这痛苦的哭声他听过,比这声嘶力竭的哭喊他也没少听,可偏偏就是这几乎就快融化在空气里的微弱啜泣,怎么就让他心里那么不是滋味呢?
原来苏河洲不想被潜规则,原来他那么拼命不仅是因为机会难得,他还有一个“无底洞”一样的父亲。
“看个片儿还能哭,这他妈是多能耐?!”季路言暗啐了一口,拔出了自己心中的异样。他自己尚且还朝不保夕,管了李菁菁和苏河洲的这桩闲事,和他在自己坟头蹦迪没什么两样,潇洒归潇洒,心里还是慌的。
更让他挣扎的,是他不能对苏河洲直接上手了——他现在可以找一百种理由糊弄苏河洲,堂而皇之地站在他面前,可是他能直接下手去掀人家衣服吗?他不是什么正经人,有些观念也开放的很,他不在意,男人之间脱个衣服也正常,可是为什么他会对苏河洲不同?那种不同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太想活着,所以把这个嫌疑人当做是救命稻草而如履薄冰了?那他心里莫名的烦躁就是因为这个了吧,季路言心里一慌,张嘴就只剩下骂人了。
“爸,您原谅我……”忽然,一墙之隔的啜泣,变成了一阵悲痛的低吼,只是还未等季路言咂么出个滋味来,电视里的声音就继续了。
那声音对一墙之隔的两个人都是折磨。尤其是季路言,过往的风流生活在他眼前成了海市蜃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