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考验我的骑射,打着火把叫我射箭。晚上又起大风,我不就……”朱文忠脸色阴沉,“射飞了。”
“朱文正也在?”沈书问。
“他要是不在,昨夜舅舅也不会考我射箭。这就是我哥提出来的,当时舅母已叫我去睡觉。”朱文忠叹了口气,“终归是我自己确实输人一截,否则无论什么时候考我,都该让舅舅满意才是。”
“那从今日起,就好好练,我陪你练。”沈书说。
朱文忠望着沈书的眼睛,用力点了一下头。
“文忠贤弟。”
朱文忠从未听纪逐鸢这么唤他,愣了一下。
纪逐鸢抓起沈书的手。
朱文忠的视线从两人的手上,移到纪逐鸢的脸上,露出询问的神色。
沈书登时满脸通红。
“我同沈书住在一块了。”纪逐鸢说。
“我知道啊,你们不一直住在一起吗?今天早上我不还去叫你们了……吗?”朱文忠的话声突然顿住,眼睛不受控制地瞪圆把纪逐鸢看着,他又看了一遍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不可置信地看一眼沈书。
沈书虽有点不好意思,嘴角却微微含笑。
早饭过后,军营来人叫纪逐鸢过去,等到人走了,朱文忠让人拿来方便起码的武袍,跟沈书在房间里换衣服。他一边脱衣服,一边问沈书:“你俩真在一起了?”
“在一起了啊。”沈书将武袍扎好,坐到榻畔去穿靴子。
“就是,就是结为夫妻那种在一起?”朱文忠还是有点难以接受,也在榻畔坐下来,失神片刻后,他转过脸来问沈书,“那以后娶妻怎么办?”朱文忠认真地说,“你们俩家里都没人了,总要传宗接代延续香火吧?”
沈书没有说话,起身蹬了两下脚。
“跟你说话呢。”朱文忠道,“你哥没对你动手动脚吧?他看着就跟个愣头青一样。竟然是真的,李恕那小子说得没错,你哥果然另有所图。”朱文忠伸手来扯沈书的肩膀。
沈书被扯到榻上。
朱文忠朝他脖子里打量。
沈书连忙挣扎起来,站起身,脸色发红地盯着朱文忠,一手扯起袍领。
“沈书。”朱文忠神色严肃起来,“你们兄弟感情好归兄弟感情好,要是叫人知道了……香红你要是不喜欢,我再给你找个,或者给你哥找个。郭清月也来集庆了,要不要我去说,让她同你哥相看一番。”
“郭清月看上的不是我哥。”沈书心烦得很,打开门,回头朝朱文忠说,“还去不去城里逛?不去我回去睡觉了。”
“怎么不去。”朱文忠是个识趣的人,于是没再提要给沈书和纪逐鸢介绍对象的事情。
集庆才经一场大战,城墙满是疮痍,城里主干道上地面坑洼,留下了不少襄阳炮抛石砸出的浅浅石坑。街上没什么人,纵马通行无阻,不少红巾军的士兵在挨家挨户敲门,遇上没人开门的便强行破门。
“这做什么?捎粮?”沈书勒住马。
“不是,登记人口。”朱文忠说,“有些不知道人还在不在,敲门没人应的得进去看看。原是应该交给隅正、坊正去做,怕有人隐瞒人口,索性让自己人做。”
沈书点了点头。
城里四处贴满安民告示,还留下识字的兵丁在布告前敲锣反复念给围观者听,另在一些街坊中心设有粥棚。
一天下来,虽然没有把城里都逛完,沈书仍觉得不可思议。集庆打下来不到一个月,一切都在井然有序地发生,该安抚的城民,修缮的房屋,救济饥民的粥棚,俱妥妥帖帖分派了人手去做。
纪逐鸢听沈书说完,展开双手来抱他,顺势解开沈书身上蓝色的武袍,兄弟俩都站在木架旁擦身。
“得找个地方住。”纪逐鸢说。
沈书骑了一天马,浑身都要散架了,纪逐鸢的手刚扶上他的腰,沈书便一把抓住他的手,揣在怀里,让他安分一些。
“先在这里住几天。明天起来我就让郑四和周戌五去找房子。跑的人不少,空房子多得是。”一想到要搬家,沈书又有些头疼。狗还留在和阳。
“我们几年内都不会回和阳,让郑武找个人看和州的宅子。”
沈书嗯了声,早知道出发前就去请个当地人看房子,这下郑武还得自己过来。
“还得托个人给他送信,让他把狗带上。”沈书把脸贴在纪逐鸢的脖颈处,困顿不堪地睡去。
翌日天不亮的时候,朱文忠就来叫沈书去陪读,一早便特意给沈书打了个招呼,让他课后不要走。
忍到上完课,朱文忠过来,沈书便问他究竟何事。
朱文忠也不说什么事情,只是吩咐沈书的书童把书盒子先送回他房里,不必跟着。
沈书注意到连朱文忠的随侍李垚也不在,朱文忠带着沈书从侧门出外,外面已等着不少人。有些沈书认得出脸叫不出名字,有些就太熟悉了。最意外的是,纪逐鸢也在,正在低头听吴祯说话。吴祯拍了一下纪逐鸢的肩膀,示意他看过来。
“文忠兄,我过去一下。”
朱文忠正被朱文正叫住说话,朝沈书看的方向瞥了一眼,按捺住恼火,让沈书先去。
沈书才走出去没几步,就听见朱文忠在同朱文正吵些什么,他已经完全顾不上,从人群里挤过去。离纪逐鸢还隔着三个人的时候,纪逐鸢伸手过来,抓住沈书的手臂,将他身后的人拦开,硬是把沈书带到身边。
“吴大人。”沈书行礼都抬不起手来。
吴祯虚按了一下沈书的胳膊。
沈书会意,放下手去,纪逐鸢牵着他的一只手,好在大家都被挤得心浮气躁,根本没空搭理旁人。
“怎么来了这么多人?”沈书冷静下来,“为什么不穿兵服?”不光是吴祯带的人没有穿兵服,沈书还看见了徐达、汤和的手下,他们本人没出现,来的却是帐前得力的干将。除此之外,朱文正素日里一身威风凛凛的铠甲,今日却只穿了一身布衣。
“一会就知道了。”吴祯伸手摸了一下沈书的头,侧过身去听副将说话。
“站好,不要东张西望。”纪逐鸢把沈书的脸拨过来,一会,又按住沈书的头,让他低下头去看自己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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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