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砰”一声关门响,沈书把下人全部关在了外面。
沈书背对舒原宽了浴袍,开始穿衣服,系上单衣之后,沈书提起外袍,走到舒原的旁边。
舒原也提上了裤子。
沈书以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声音很小声地说:“跟暗门有关,你什么都不要说,我看看他们想做什么。绑架我们的两个人都是杀手,既然路上没有杀我们,估计把我们绑来不是要杀人,是想提条件。”
舒原微微蹙眉。
“先不要问,出去再说。”沈书不再说话,穿好衣服,坐到凳上,刚把左脚的靴子穿上。
门突然被打开了。
沈书一脸怒容,正要申斥,林凤却来了。沈书强抑住怒气,不耐烦地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穿上另外一只鞋。沈书的心脏砰砰乱跳,林凤他就打不过,手里也没有兵器。搞不好这里连个给他搓澡的他都打不过,这些江湖人到底在裹什么乱?
“小沈大人,这里只有一张床,你们两人要住在一起,怕不方便,还是各住一间。不会留你们太久,只有请大人们稍稍忍耐了。”
是打商量的语气,但显然没有商量的余地。沈书只得缓缓点了一下头,他看了一眼林凤。同在卫焱陇身边时不同,她像是被放出笼的鸟,连眉尾都吊着一股欢欣雀跃的朝气。自然,脸也没有涂脂抹粉弄得跟死人似的,林凤本人的皮肤极为洁白,犹如将要融化的冰雪。
不过沈书实在没有心情欣赏她的美貌。
“你到底卖什么关子?你的主人是谁?找我做什么?现在可以说了吧?”沈书嘴上这么问,却并不期待林凤的回答。
果然,林凤什么都没回答,反而安排他们二人去吃饭。
昨晚沈书是昏过来的,根本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速,他们下船是黄昏,如果乐观的话,只是过了一夜。从窗□□入的日光还很明亮,既不是红色也不是紫红色,他们吃的这一顿大概是午饭。
伙食还不错,舒原迟迟不下箸。
沈书:“吃啊,这顿饱饭吃了还不知道下一顿在哪。”
林凤笑道:“小沈大人说笑了,主人不是那样人,吃喝自然是不会亏待二位大人。”
舒原这才动筷,他牢牢记着沈书让他不要多说话,只管埋头吃饭。
沈书冷哼一声:“不在吃喝上亏待,那就是要在旁的方面亏待了。林凤,我没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吧?我自认还帮过你不少忙,卫焱陇是被他儿子踹下去的,不是我踹的,你带人刺杀朱文忠的事,也是不了了之。我没有为难过你分毫,你却让两个杀手来绑架我,这就是你们江湖人的道义?”
“杀手?那两个人是杀手?”林凤诧异道。
“你不知道?”沈书讽刺地反问。
“我确实不知,何况,你并没有看见他们的脸,也许是声音听上去像你认识的人。”林凤道,“待会两位用完饭,主人会在逍遥亭设茶席招待二位,慢用。”说完,林凤没有多停留,带下人们离开了。
舒原起身到门口看了一眼,回来坐下,对沈书说:“没有人,这个女人你也认识?”
“她是卫济修他爹的相好,卫济修的爹被他扳倒之后,一直在养病。这女人就离开了和阳,据穆玄苍说,她找到了暗门中早已经除名的一个人物。是暗门里专司暗杀的左司尉。”沈书终于想到是哪里不对劲,林凤在装跟那两个杀手不熟,左司尉一个专管暗杀的人,手底下不可能没有人好用,更不需要去江湖上招徕杀手为他办事。他与哈麻不同,哈麻是朝廷官员,豢养死士立刻就会被皇帝盯上。因此哈麻要找人办些机密之事,只要花钱找到没根没底的江湖人士替他办事,就是雇人杀了脱脱,也跟他无甚干系。自然,哈麻是蠢了些,竟然公然矫诏赐死脱脱。
可惜时候不巧,穆玄苍说去查左司尉的遗物是否还在库中,查的结果究竟如何,沈书也不知道。
更糟糕的是,穆玄苍一直没有说过左司尉所在的村子到底在哪个地方,这就让沈书无法推断他们现在所处的具体城镇究竟叫什么,难以寻求他人解救。一时大意,他和舒原现在落入了一座真正的孤岛。情况对他们十分不利,只能让对方提条件,而且没有脱身之法,则只能被动挨打。
唯一的希望是,根据左司尉与被穆玄苍称作“哨子”的唐兀人多次接头,也许左司尉能买穆华林的账,也给沈书这个“徒弟”三分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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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州被攻陷后,一连三日都在下雨。纪逐鸢淌过一片浑浊的黄泥水,走到屋檐下,解下蓑衣。
晏归符打了个喷嚏。
纪逐鸢站住脚,侧身看了他一眼,“我那里有疏寒散,你待会吃一包。”
“是。”晏归符揉了一下鼻子,咳嗽一声,抬眼看天,他的脸上满是雨水,“再不放晴,俘兵们闹起时疫来可就麻烦了。”
纪逐鸢沉默地望了一眼天空,没说什么,径自回住处去换衣服,之后去找吴祯。
“现在还不到回去的时候,再等几天。”吴祯拿一根湿木棍拨了几下烧红的炭盆,水分被火焰烤出滋滋的声音。
纪逐鸢还想说什么。
吴祯抬手阻止住他,道:“下去吧。”
纪逐鸢只好什么也不说,离开了吴祯的房间,晏归符在外面等他,两人离开部队,到城里找地方吃饭。打完胜仗后,只要不在城里劫掠百姓,照例有几日允许将士们到城里的酒楼逛逛,一纾激战过后的血性。
到处酒馆都坐满了,两人只得到青楼去吃酒,无非多花几个钱。
“要包间,弹琴唱曲都不要,两壶你们楼里最好的酒,上几个下酒菜,两个人的饭。”
纪逐鸢踞案而坐,听见晏归符在外面同人说话,房间里弥漫着一股不大好闻的残酒气味。还有一股子交欢过后的腥气,大概是人走了之后,简单洒扫过一下,没有来得及散去味道。
晏归符进来也闻见了,眉头一皱,过去打开窗户。
通了一会风,怪味散得差不多时,有身上披裹红纱,□□半露的花娘进来上菜上酒。有时遇到放浪的客人,就是没有点姑娘伺候,见了好姿色,一时按捺不住,生意便成了。
花娘上菜的动作极慢,几度抬起媚眼来试图勾引眼前两位极少见的英俊的客人,然而他两个就像木头,一个只顾看窗外檐下滚落的雨珠,另一人则只看屏风上的美人,对眼前鲜活的美人却视若无睹。
花娘只得含怒带怨地离去,在门外对鸨儿垂首摇头。喜欢不纯臣请大家收藏:(zeyuxuan.cc)不纯臣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