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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五(2 / 2)

“宝藏?什么宝藏?”穆玄苍陡然想了起来。

穆华林当即反应过来,不悦地拧起了眉头:“你在骗他?”

“宝图是你为兀颜术寻回的,兀颜术一直妥善收藏,不肯派人去探。暗门也不是我一人说了算,正如这宝藏也不能为一人所用。这不是,一年不如一年,不少人想另谋生路,我总得给人一笔遣散费。一时半会虽用不上,我总得把地方探明白了,操持不下去的时候,这么多张嘴得问我吃饭。我这不也是,未雨绸缪?兀颜术当家时,可没这么多麻烦事。”穆玄苍叹气捶了一下腿,偷拿眼睛瞥穆华林,商量道,“不过,这事确实并非只能找你徒儿。你们不是早已看出端倪,知道我不过是寻个借口,同他搭上关系。穆兄,这不能怪我,跟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打交道,和同你这位老江湖做交易,哪怕把脑袋挂在脚后跟上,也该知道怎么选。”

“那笔宝藏,兀颜术并不打算起用。他曾说会毁掉宝图,看来还是舍不得。”

听完穆华林这话,穆玄苍低头用手捏腿,笑笑摇头。

“也罢,那日是我冲动。”穆华林像突然想通了,随着他的语气和缓下来,二人之间的气氛也流动起来,他靠坐到椅中,开始说正事,“我听也图娜说,承诺信没有经你的手,是她送出去的?”

穆玄苍嘴角一勾,说:“她派的人确实已经离开应天府北上,我的人会盯着这封信被送到胡坊。”

“沈书吩咐你做的?”

“不,他急着去常州,无暇分|身。沈书没有告诉你,那夜叫来也图娜,原本我们以为你一定会来。你没有来,但我同你开诚布公谈一谈的决心没变,索性让人跟着,确保信送到了大都,方能显示我的诚意。”穆玄苍见穆华林诧异地抬了一下眉,心中愈发笃定,穆华林当日是有事耽搁才没过来。这么一看,穆玄苍觉得,穆华林行事十分谨慎,唯独对沈书有些太放心了。

穆玄苍未作太长停顿,接着说:“近来暗门接连出事,我疑心是你做的,恰好前不久我去滁阳,查暗门的一个线人。恐怕连你也想不到,你的徒儿,也在查他。我们在滁州碰上了,顺道一起回来,沈书听我说了暗门最近接连有三个人被杀,现在线人也死了,联系左司尉请他去作客。沈书似乎有些旁的想法,于是请来也图娜,说是有她在场,你必不会掀桌。”

穆华林一口茶喷了出来,他咳嗽两声,以指腹擦去唇边的茶水。

“他叫我与你开诚布公,真要怀疑你,就当面向你问清。那日你不来,我自然就担心是你识破了我的意图,不想同我当面对谈,故意不来。”穆玄苍把话说出来,似乎放松了不少。

“暗门死了人?”穆华林问。

穆玄苍把派人跟踪林凤,结果钩上来一条大鱼,见到本该是判官簿上鬼的左司尉的事从头到尾对穆华林说了一遍,之后便是,他想揪出左司尉在暗门内是否还安排了内鬼,查到左司尉的遗物在他“死”后这五六年间,陆续被盗出。库中的记录却是一笔未书,拿了管库的人问,结果两个管库的,一个问话的全死了。

“派去盯左司尉的人发现他同我们一个线人见了几次,我的人从这个线人的客店里,搜到他同你有书信往来。穆兄,真不是我想怀疑你,若非那几封信在线人被杀之后,消失的无影无踪,我也不会将两件事都想到你头上去。我宁肯有十个左司尉这样的敌人,也断然不想与你为敌,这我不是找死吗?”穆玄苍幽幽叹气,“方才听人来报,你来找我,真是,吓得我腿一软,险些尿出来。”

穆华林暗自思索,没有说话。少顷,他笑了起来,说:“你很怕我?”

“嗯。”穆玄苍显得难以启齿,终究说了实话,“一直是兀颜术与你接洽,但你上次在我的酒中下毒,到现在我还常做噩梦,梦见你要杀我。无论你信与不信,穆华林,我想活着。”穆玄苍长出一口气,用力揉了一下眼睛,“打从兀颜术操纵暗门,这艘船就迷失了方向。光复大宋?”

穆华林眼光充满探究,多数时候他相当寡言,令人无法猜测他心中的想法。

“兀颜术同蒙古人做交易,同色目人做交易,他自己又是金人。这么多年了,托老爷们的福,暗门积攒了不少财富。除了收集情报、暗杀恶贯满盈之人,也插手诸多生意。兀颜术以为没人知道,我却知道,他从来没有忘记过金人统治北方的辉煌。但我是汉人,我决不允许,汉人先祖的心血,用来重建金人的朝廷。”穆玄苍目中带着茫然,苦涩地一笑,“争来打去,有什么意思?安生地活着不好么?前宋已成旧梦,崖山之下,葬送十万生灵,大元朝廷屹立不倒。蚍蜉撼树,枉造杀孽。”

“穆玄苍,你当知晓,我不会因为你三言两语,就将最珍贵的信任交托与你。你必得牵出手中羊群里最肥美的一只羊,敬献天地神明,我才会考虑你的提议。”终于,穆华林缓缓开口,“首先,暗门里早有朝廷的眼线,在兀颜术死后,你会找上沈书,而不是我,显然,你没有诚意维持兀颜术与我之间的联系。这件事确实让我不快。”

穆玄苍眼神一沉。

“但牵扯到左司尉遗物被盗一事的三个人,不是我杀的。第二,你在滁州的线人,如果沈书也去找他……那只有安康坊内开了一间小客店的唐兀老板,沈书曾见过。要不是你今天说出来,我还不清楚他已经死了。我在滁阳时,曾让他替我收信,你看到的信件,并非我与他的往来。”

“所以用畏兀字……”

“只要你查过他旁的信件,就该看到,他与所有人通信,俱是用汉字,包括他客店的账簿,也书写汉字。他是生在甘州的唐兀人,孩童时候便到了南地,说话写字俱用汉文。习得八思巴蒙古字,却没有从小使用的汉字熟惯。我早知他是暗门的线人,只让他经手一些并不重要的信件。至于左司尉,他是不是叫洪修?”

“你认识他?”

穆华林呷了口茶,平静地回答:“听兀颜术提起过,左右司尉,掌管情报的叫穆玄苍,掌管暗杀的名为洪修。但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左司尉已经死了。那时兀颜术求取宝图多年而不得,方才通过忙古台家的求到我头上来。替他找到宝图之后,我同暗门的往来便少了。至于你门中的眼线,不是我在时才有,这你应该知道。”顿了顿,穆华林觉得好笑,“看样子你是不知道,没有朝廷的默许,民间如何能经手粮、盐运输?兀颜术走得太突然,许多事情没有来得及交代给你,我所知的也不多。有人在江湖上发布悬赏令,要取你人头,我以为是你杀了兀颜术。既然误会一场,我自然没有杀你的理由。”

顿了顿,穆华林又道:“常州爆发瘟疫,有探子回报,情况很坏。我那徒弟能动用的太平、和州两地的商贾,从前少有药材生意的往来,我查过陈迪,他能找的路子,也就是几条。这一关怕是不好过,若情况危急,沈书能找的只有你。”

“他离开前已找过我,说是届时需要运送大批药材,让我借船和车马。这还好说,但暗门不做药材生意……”

不待穆玄苍说完,穆华林便道:“有车马就行,明日会有人来找你,给够车马,走一趟成都路。”穆华林不欲多说,作势起身,放下一句,“这件事办得漂亮,你才算坐稳了兀颜术的位子。药是你弄来的,同我没有关系。”穆华林掸了掸袍子,走出门去。

良久,穆玄苍瘫在椅中,抬手一摸,满脸都是汗。穆玄苍徐缓地舒出一口长气,唇畔浮现出冷冷的笑意。继而他一只手紧紧捂住脸,肩膀剧烈耸动,半晌方歇了,抬起头,穆玄苍镇定自若地端起一口未动的茶,将已经冰冷的茶水吃干,回去睡觉。喜欢不纯臣请大家收藏:(zeyuxuan.cc)不纯臣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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