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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四(1 / 2)

“让他先在咱们家里住?”沈书虽这么想, 还是同纪逐鸢再确认一遍。

“先住着,但叫郑四去城中赁一处地方给他们住。你得再同康里布达谈一次。”纪逐鸢道,“在我面前也许他有话不方便吐露。”

沈书摇头:“他这次回来我感觉能说的全都已经说了, 而且他知道你我的关系,连单独跟我说过的事情,也肯让你知道, 显然对你少了戒备。康里布达有一些变化, 当局者迷,他自己未必看到。”

“你倒是没变。”

“我也变了。”沈书笑道,“都敢在外头让你这么牵着, 变化可大了!”沈书晃了晃二人扣握在一起的手。

“晚上怎么过?”纪逐鸢又问。

“吃饭, 赏月。”沈书思忖道, “等什么时候安定了,把我父母和你父母的坟迁过来。”

纪逐鸢沉默片刻, 道:“出去逛吗?”

“你要带我上街逛吗?今夜应该有灯谜可猜,河边也许还会有人放灯。”沈书对猜谜不感兴趣, 但很想去放灯,于是两人决定晚上出去“走月”。中秋这样节日, 一定要同家里人一起, 朱文忠不会出来, 如果康里布达和舒原要去,那可以一块。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日近黄昏, 坠在江中, 万里金波, 从高荣珪面前向远方扩去。

“快到了!”晏归符已饮马完,坐在马上朝他大吼。

“来了!”一场激战后,二人请功换防回一趟应天。晏归符还带了唐让,纪逐鸢被吴祯打发去胡大海处后,高荣珪想跟去,这边却又遇阻击,打完仗纪逐鸢已走了快十日。

晏归符便出主意说,不如回应天找沈书想想办法,反正不远,骑马来回也就数日。

远远一骑落在后面,马上唐让扯起嗓子大吼:“等等我!”

晏归符把缰绳一勒,马停在原地。

唐让的马还没到近前,他竟在河边滚鞍下马,叫道:“不行了,二位大人等我一下!”

“不要喝那水,我水囊里还有水。”晏归符见河水浑浊,是以有此一言。却见唐让把裤带一松,开始哗啦啦放|尿,完事大叹一声,爽得走起路来两腿打架。

高荣珪爆出一声大笑,马鞭点那小子,朝晏归符说:“从来没骑过这么远,你带他干什么?让他给咱俩守床铺,我被子里还有钱呢!”

晏归符知道高荣珪在逗唐让,没有接话。

唐让扶着腰,正要上马,战马突然别过头,唐让扑了个空,一屁股坐在地上,有点摔傻了。

那马朝旁走出几步,田坎上新长的野禾正青,但马嘴上了嚼子,吃不上,鼻孔不住喷气。唐让只得叫两位将领再等等他,他给马卸了嘴嚼子,马朝旁边用饭去。

唐让灰头土脸地坐在地上。

晏归符眉头一皱。

好巧不巧,让唐让看见,唐让立刻起身,站得比竹竿都直。

“快点,赶不上进城老子们打死你。”高荣珪催促道,他拨转马头,控马放慢行速朝东面官道上走。

唐让对着高荣珪的背影捏鼻子扯嘴皮地做了个鬼脸。

晏归符道:“上马。”

正是黄昏,漫天云霞炫彩如锦,扯碎一天瓦蓝颜色。晏归符英俊的面容浸在这傍晚的日光里,不知为何,显得格外白。

唐让心中顿时按捺不住急跳,晏归符双眉英气,鼻梁高挺,嘴唇宛如雕琢完美的玉石。

与高荣珪张嘴就要骂人的粗犷不同,晏归符是真正的美男子,五官匀停,恰到好处。

那两骑马已经奔出,唐让回过神,大叫着去追自己的马,再次落后丈许地试图追上去。但马与马不同,唐让的马注定追不上高荣珪的马,只有落在后面疾行快赶。

夜灯初上,先是一盏,继而千万盏灯从不同的地方点亮,煌煌然连成一片,与穹顶中那一轮明月遥遥相应。

当中不少光点是供桌上的红烛,敬奉月中仙子,供过了月亮,再取供品下来阖家欢聚。

吃完晚饭,沈书便与纪逐鸢出门去,康里布达要在家带孩子,舒原意兴阑珊,强打精神跟沈书说了几句话。沈书猜测他许是思念在高邮的家人,或是想起了战乱中丧生的亲朋故交,便不勉强。

街上同沈书记忆里小时过节相比,喧闹繁华不少,盐城滨海是小地方,不能与金陵相比,纵使今年不比承平时候,但应天府被占以来,朱元璋着力于恢复民生农业,在这月圆之夜,节日的气氛竟一点也不差。

“去吃点东西!”纪逐鸢大吼道。

周围太吵,跟人说话要么得凑在耳边,要么就得大声叫嚷。

沈书吃不下了,打算先逛逛再说,晚上厨娘做的菜太好,一肚子鸡鸭鱼肉都快顶到喉咙口了。沈书有点担心家里没钱,现在康里布达又带回来三个孩子,结果周戌五带他去看,原来郑四在城里赁了一块地方养鸡鸭和兔子,这么一来,也就是少吃点羊肉。沈书也不那么爱吃羊肉,没觉得有什么。那边前院开的菜圃,竟比沈书住的地方那片菜圃种得还要好,绿油油的胡葱煞是可爱,有些是萝卜,或是青瓜。如此一来,沈书更觉得得想办法多弄点钱,才能养活家里这么老老小小三十来口人。

纪逐鸢带沈书上了一处高台,高台上设的香炉中不少人都去上香,风从四面八方袭来,一面是水,一面是山,另两面则是应天府城内万家灯火,人声未远,耳畔隐有江涛奔腾。

明月坠在江中,随涌动不息的江水碎成无数波光。风浪过后,光斑复聚生为一轮圆盘。

后湖中有人放灯,此处望去,仅是细密的光点罢了。

沈书先去放灯,纪逐鸢去找可以坐的地方买吃的。湖中许多灯盏,未必都做成荷花的样子,有一些十分简陋,只做一个小小的叶托儿。放完灯的人会在湖畔驻足片刻,目送所放河灯。

一个小孩快步跑过,跌在沈书的面前,沈书刚把小孩扶起来,他娘就来了,抱起孩子千恩万谢地走了。

水边有可以歇脚的大石头,沈书爬到石上去坐,潮湿微凉的风从湖面送来。

等得够久了,沈书爬上石头,回头一看,纪逐鸢的个子很高,只要离得不太远,在人群里一眼便能看见。沈书放眼望去,但见纪逐鸢被来来往往的人挤得不知所措。

待纪逐鸢终于挤到沈书的面前来,把吃的放在一旁,就势抱住沈书的腰,让他坐到石头上。

纪逐鸢满头是汗,“没地方坐,都是人,应天府里居然有这么多人。”

“人多才好。”人是一切,有人才能产粮,才能有肉吃,织布做衣服穿,巧手还能编制家中各种盛放物件的筐、盆,烧制陶瓷做器。沈书不是喜欢热闹的人,但在这样的日子里,见到人们都出来走月过节,烧香放灯,这情景令沈书雀跃,有一股沈书许久都不曾感觉到的劲儿从心底里涌出来。

纪逐鸢与沈书心意相通,看他的神色,哪怕沈书一句话不说,纪逐鸢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先吃点东西,那边酒楼我叫人留了位子。”纪逐鸢大声说。

“什么时候?”沈书打开油纸包,见是一包炒蟹,里头金黄小指粗的是炸鱼,另外一包是山楂条。

“去买东西的时候订的,有人出来就给我们留。”纪逐鸢怀里显然揣了东西,略有点鼓,但因他身形高大,看时只觉他身上武袍没有系紧。

沈书隐约猜到他带了什么,顿时把眼挪到别处,朝着纪逐鸢的那只耳朵一下就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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