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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八(1 / 2)

晚上纪逐鸢吃了一顿酒才回来, 都是互相挡过枪戟的同袍,不好推辞。他留着心眼没喝太醉,回了家, 天井里静悄悄的,空气中还残存着菜肴的气味。纪逐鸢向天上一看,陡然清醒过来, 竟已是入亥时分。

守门的从茶房伸出脑袋, 看到纪逐鸢做手势,识趣地没吭声。

纪逐鸢开房门看了一眼,沈书已经睡了, 纪逐鸢自去打冷水洗脸, 醒醒神。他鼻子凑到自己衣服上闻了闻, 都是酒菜味,自己去厨房打算烧点水。

舒原披着衣出来, 小心翼翼拿手圈住灯焰,小声说:“给你留着水, 在澡房里头。”

“多谢。”

“沈书叫给你留的。”舒原从肘腋下取出另一支蜡烛,就着灯点燃, 斜插到墙上灯台里, 打着哈欠回去睡了。

洗完澡纪逐鸢睡到被窝里, 伸臂将沈书抱过来,沈书就依偎着他的肩膀,一条腿挂到他的腰上,像把纪逐鸢当成一颗坚实可靠的大树。

纪逐鸢想到昨夜便有些不放心,拇指轻抚过沈书的手腕, 揣在唇畔亲。这晚上只是抱着睡觉, 沈书早上醒来还有些睡蒙了的感觉, 纪逐鸢早起练兵去了。沈书把早饭一吃,还未决定去不去找朱文忠,年节下他有点懒怠。

外头有人叫写字,沈书就出去写了一幅字,刚刚搁笔,又有人来。送走两拨人,大老远沈书看见陆霖来了,把笔往砚台里一扔,扯过周敦挡在面前,脚底抹油地跑了。

沈书从家里侧门出去,散步到公府,问朱文忠借来一匹马,溜溜达达地骑马出城去巡自己家的田。朱文忠叫沈书带上两个人,便把公府里的侍卫派了两个给他。中午饭沈书也未曾回城里吃,就在田间问帮忙种地的士兵们买了两个不知道什么面做的饼,就着茶棚一文钱一碗的茶水吃了。

下午沈书看时辰差不多,起身正要上马,官道上驰来一队人马。沈书没细看,等这队人马过去,上了马背,缓缓骑马回城。

到家前又去油铺里逛了逛,问了一圈油价、米价,绢帛钱数,招待随行的两个侍卫各吃一碗汤水才让他们把马牵回去。

“王大哥?!”走到家门前,沈书一眼便看见那个瘦高个的男人。

王巍清一手牵着马,另一只手正在翻看门前桌上写好的条幅,他风尘仆仆,胡子遮了半张脸,眉宇间却更添一股刚劲儿。

沈书什么也顾不得了,冲上来扑到王巍清身上。

王巍清扶了沈书一把,向来严肃的脸上也浮现出淡淡笑意。

沈书许久没见过王巍清,先吩咐小厮到街上去找个剃面的来,给王巍清把胡子刮了。柳奉亨跑前跑后帮沈书叫人去烧水,热水一桶接一桶送到澡房里去,王巍清不用人伺候,然而沈书使了个坏,待王巍清换下脏衣服,小厮把装脏衣服的盆拿出来,沈书便对周敦、孙俭两个使眼色。

他俩一人拿澡豆,一人拿丝瓜络,进去就把王巍清按在浴桶里。

王巍清洗澡出来,满头满脸的水,脸上通红。沈书叫小厮把他按在躺椅上,借着点儿夕阳,沈书在膝上铺了干布,把王巍清的头发搂在膝上,给他好好梳了个头。出门在外十天半个月不洗澡是常事,缺衣穿的时候打湿的衣服就拿根绳子在外面晒,晒干接着穿,管它是汗还是泥,胡乱往身上一套便是。

王巍清眯起了眼睛,双手交扣在腹部。

沈书给他梳完头,低下头,对着王巍清的耳朵,呼的吹了一大口气。

王巍清险些跳起来。

沈书哈哈大笑,连忙跑了。

晚饭厨娘活剐了两条草鱼,拿酒腌足半个时辰,用油炸过,将泡得入味的酸菜红椒剁碎,借炸鱼的油爆一遍姜蒜花椒干辣椒段,炒香配料之后,将炖得奶白的新鲜羊汤哗一声倾入锅中,煮滚了汆鱼。

暮色降临,王巍清挨个抱过康里布达带回来的小孩,非拿红封套装了点钱,要给三个孩子压岁。

康里布达坚辞不受。

王巍清:“高兄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这点意思你不能不收。”

康里布达听得嘴角抽搐:“这两个是我弟弟,这个是我妹妹。”

王巍清眉毛一扬,“别扯了,差着辈儿呢!”

“你就拿着。”沈书笑道,心里别提多高兴,王巍清是早前就捎了信说要回来过年,日子近了,人却没到,沈书还悬着心怕他赶不上除夕,提前回来也了了沈书一桩心事。

晚上太冷,沈书让人在堂屋里支个火盆,一面烤火,大家坐在一起说会话。隔着火光,沈书拿纪逐鸢的袍子盖腿,斜靠着康里布达,火盆对面坐着王巍清,舒原的狗出去没多久,院子里鸡叫不断,舒原一嗓子吼“飞白”的名字,院子里没声了。

王巍清一直没剥手里的橘子,等到没人说话的时候,他才问沈书:“你哥还不回来?”

“下半夜才回。”沈书看王巍清似乎有话想说,大伙儿各自回房睡觉散了之后,沈书单独留下来。

王巍清把火盆灭了。

沈书打着哈欠:“不用管,明天早上再收。去我书房说。”果然如沈书料想的,王巍清一直想问妻女的消息。

沈书放下拨子,灯火已经足够亮了,他看着王巍清,认真道:“还没有找到,近来有个得力的人,找人很有一手,我让他去,一准把人找到。”

王巍清眼神一暗,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

沈书看得难受,想说句话来安慰王巍清。

王巍清却道:“没消息就是好消息,我心里都知道。这次缪大亨攻打扬州,我们队也去了。”

沈书倒吸了一口气,神色凝重。

“那个张明鉴,就是活剐三万刀也难赎其罪,孛罗普化给不出军粮,张明鉴就下令宰杀活人充作口粮,我们进城的时候,行军锅还在煮……”王巍清声音一哽,用手揉了一把脸,他咬住了嘴,良久方道,“我就是担心,最近老做噩梦,有时候在战场上一分神,险些让人砍了。”

沈书听得心惊肉跳,忙问王巍清负伤了没有。

“都上过药,好差不多了。”他垂下头,后脖颈露在灯下,颈侧血管鼓出,连皮带肉都在抽动。王巍清长叹一口气,茫然地看了一眼蜡烛火焰,轻飘飘地说,“你说要是真不在人世了,好歹也托个梦告诉我,绝了我这念想也好……”

“嫂子一定没事,你别多想。”沈书扯过一张纸,呵开冻笔,使劲搓了两下手,写了一张字条。

王巍清疑惑地看沈书的举动。

沈书出去叫人进来,正是陆约在外头,王巍清认得出他,朝他点了一下头。

“明天一早,你把这个送到清溪坊去,还是那个算卦的,叫他定个地方,给我捎回来。我明天上午有空,就明天上午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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