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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六(1 / 2)

一连几个晚上沈书都没有睡好觉, 大鱼尚未上钩,穆华林终于捎了封信来。

沈书和纪逐鸢在庭院里对坐,桌上一盘渍了桂花蜜糖的新藕, 沈书吃得不知道滋味, 蹙眉道:“还要再等。”

纪逐鸢示意沈书把信拿来。

穆华林只在信里写了一句话:“知道了, 等。”

“你的去信说了什么?”纪逐鸢问。

沈书便告诉他还没离开杭州的时候他就给穆华林去信告诉他杨完者的事应该是成了, 回到隆平后, 一是周仁看着他写了一封信告知穆华林达识帖睦迩以江浙行省右丞的身份,召见张士诚, 命他协助自己杀死了杨完者,另外张士诚已派人联络左丞方国珍, 秋天必有一批漕粮北上以解大都的燃眉之急,其虽然是新归附朝廷,对朝廷的忠诚却显而易见。

这一封信是周仁同自己的信一道送去, 穆华林一看就会想到信里的内容是周仁授意。

“后来我又给师父写了一封,也是讲杨通贯被围攻至死,周仁预备在漕粮的数量上做文章。至于阮苓,早在数月前白霜来信后, 我便将情况告知师父了,他或许知道大都那位王爷究竟是谁。”仍有一件事在沈书意料之外, “我以为师父至少会在信里回应此事, 他竟这么安静。”

纪逐鸢咬了一口藕,唇齿间清凉甜蜜, 上来亲了亲沈书, 看着他说:“那等吗?”

沈书想了想, 说:“只有等。”

“杭州拿下来了, 张士诚应该会以杭州为中心, 将附近州县纳入囊中,接下来,只要不是北上,一定会对朱元璋发起进攻。除了双方占据的地盘紧紧相连,张士诚曾经屡次败在杨完者手下,除掉了杨完者,他正春风得意,极有可能会向朱元璋搦战。”

沈书想起来黄老九曾提及朱暹急着要数十门铳炮,便唤来赵林,让他去问问黄老九什么时候得空,请他上来园子里坐坐。

第二天才过了中午,沈书把食盒放在水槽里,刚回院子里预备小憩片刻,听见什么东西扑的一声落在院子里。

“少主,是我。”张隋闪进房间,顺手掩上门。

“来了?”沈书有些紧张。

“已经走了,今天上午,康里布达去河边查看咱们的货船,回去时恰碰上有人在院子里偷东西。我是陪康里布达到码头去的,费马带着人看家,我们到的时候双方已经打成一团,费马故意放水,让他们带走了玉玺,特意一直把人追出城外十数里才掉头。”

“待会我去告诉高荣珪一声。”沈书放心下来,“看来还很顺利。”

张隋:“来的五个人里头,没有女人。”

沈书点了一下头,让张隋带人到城外搜索,一方面是做样子,另一方面正好确认一下阮苓到底有没有来隆平。

张隋道:“我估摸着她没有亲自来,也许是被召回大都了,要是她所效力之人这么急着索要那方宝玺,康里布达是关键人物,先擒住了,却又失手,必会有人追究。”话虽如此,张隋仍立刻照沈书的意思去带人出城展开搜索。

是夜,康里布达亲自来了,高荣珪牵两匹马去喂,好让沈书和康里布达单独说话。

“你哥呢?”康里布达就手在袍子上擦干水,过来坐下。

“晚上有人叫走他,今夜太尉府增加守卫,让他去值夜。”沈书要叫人去给康里布达做茶。

“我喝水就行。”康里布达道,“今晚还是过去睡,以防万一。”

沈书唔了声,康里布达还是很谨慎,怕敌人会出其不意绕回来,索性把戏做足全套,哪怕这戏大概率已经没人来看。

“阮苓没有现身?”这是沈书最关心的问题。

“没有,而且来的人很少,可能真的被召回大都了,我在庆阳失手被擒时隐约听见她提起我姐,好像同我姐有旧怨,她也认识你师父。你看这样行不行,给李维昌写封信,让他从大都摸查一下,阮苓究竟效力于谁,又是什么来历。”

沈书直言道:“李维昌既然带着洪修的命令去大都,同洪修其他手下在一起,大家都干这行,突然有人捎信给他,恐怕会横生枝节。”他的话锋一转,“不过有另外一个人倒是可以去查。”

康里布达略微蹙眉:“你说穆玄苍?”

“马枣是穆玄苍的人,他在大都的动作恐怕比我们所有人都快。”沈书道,“昨日我师父来了封信。”

“怎么说?”

“让我在隆平待令,但一丝也没有透露他接下来会做什么,我之前给师父的信中,将你们在庆阳遭到突袭,包括细节,拣着重要的都告诉了师父。他只是说‘知道了’。”

康里布达放下茶杯,沉吟片刻,道:“你师父知道阮苓效力于谁,而且他认为此事与你不相干,你不需要知道。如果是这样,你不必查阮苓背后的人。”

沈书不认同地扬起眉,正要开口说话。

康里布达做了个手势,侧耳听了听门外,才继续说:“沈书,不要卷进来,穆华林应该有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办,什么杀杨通贯,都不过是对你的历练,就像你布置给学生们去作的文章一样,真正的考验,在乡试、会试,乃至于殿试。”

沈书皱起了眉。

“在乡试前,固然可以猜测考题,这却并非最重要的部分。把要考的内容读熟读烂才是正道。”康里布达顿了顿,又说,“穆玄苍这个人很危险,你不是他的对手,固然他救了我一次,这个人情我自己会还。上次你写信去问他魏王的立场,我想来想去已经很不妥,应该趁泥足尚未深陷,赶紧抽出来。”

沈书没有答言。

康里布达只得道:“这是我的建议,你自己看着办。我姐确实在陈友谅的军营里,调用了胡坊的车马为陈友谅的军队提供后勤支持,除此之外,恐怕也安排了不少奸细,帮助陈友谅作战。她已经完全背弃了父亲。”

“胡坊原本不插手这些?”从之前的种种来看,胡坊只不过是在寻找传国玉玺,甚至连战马也不曾交出来任何一匹,胡坊没有同朝廷站在一边,同样也没有联合任何一股农民军。

“那些战马本来是要留下来要玩一手奇货可居的,被暗门捡了便宜……”康里布达神色古怪,“好像不用还穆玄苍的人情了。”

沈书不禁乐了。

当初穆玄苍顺手牵羊,将马赶去给了毛贵,这笔账还没有同胡坊结清过。不过沈书心里知道,穆玄苍会让马枣帮康里布达,还是看自己的面子。沈书承他的情,却也不得不提防他。

“兵来将挡,终究咱们不算是你姐真正的敌人。”沈书道,“你先回去住,等费马回来,只要确定阮苓的人没有杀回马枪,你就搬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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