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批给一个‘生产落后分子’粮食的话,我以后还怎么样带领全村人发动生产呀!”刘三两黑着脸说。
“我知道我落后!表现不好!可孩子他大(当地对父亲的称呼)常年不在,四妮常年有病又离不了人,我又有水肿病,所以才不能和人家们一样能经常参加劳动呀!其实,我一有空,也去参加劳动的呀!反过来,就说我是落后分子,你们可以不给我的那一份,但娃子们也没有犯什么错呀!为什么也不给呢?”
“你们家老四不是连春节也不回来,在外边挣着大钱嘛!让他给孩子们去买呀!”刘三两把头一歪说。
“他叔,我家老四也不好找营生做呢!就是有营生做的话也挣不了几个钱呀!再说,为了给四妮看病,我们家的钱都花光了。不用说这年头没有地方去买粮食,就是能买到的话,我们也没有钱买呀!再说,我们家老四每年还交村里钱呢!村里就应该——”
“那是他应该交的,不参加村里的生产劳动就得交钱,别和其它事一块扯啊!”刘三两知道王母接下来要说什么,就打断她的话说。
“食堂过年的时候也不开饭,村里又不给我们发粮食,我们吃什么呀?年初,入食堂时,你们把我家里的粮食和能吃的东西都拿走了!”王母着急地说。
“那我就管不着啦!那是收粮队的事。”刘三两一脸铁青地说。
王母一听他说的这么绝,急的又要哭了。
一看王母又要哭了,刘三两可急了,生怕她的哭给自己家带来晦气。所以赶紧说:“罢了,罢了!我算是惹不起你!这样吧,刚才不是说要让你们买粮食嘛!我可以卖给你一份过年的。”
“多少钱呢?他叔。”王母赶紧收住眼泪问。
“你说呢!”刘三两瞪了她一眼,不再说话。
王母没有敢再问,赶紧回家去找钱。
回到家里,王母开始在柜子里翻起来,结果一共才找到1角多钱。虽然她不知道人家要多少钱,但她知道这肯定不够,就急得哭了以来。
“怎么了?老四媳妇!”正在这时,有福奶奶来了。她看着哭得伤心的王母,赶紧问道。
王母止住眼泪,把上午去刘三两家里要粮的事说了一遍。
“现在家里就这点钱了!我怎么去领人家的那份过年粮呀!”说着,又要哭。
“老四媳妇,你先别哭,等我给你要去!”有福奶奶说。
“婶子!可千万不要因为我们而得罪了人家呀!人家是村支书,咱可得罪不起呀!”
“我也不是去骂他!我是和他说理去。”
于是,有福奶奶到了刘三两家。
“听说老四媳妇上午来找你要过过年的口粮!是吗?”有福奶奶问道。
“是呀!”
“你没有给人家,是吧!”
“是啊!我不能批给一个不参加生产劳动的‘生产落后分子呀’!”刘三两还是那样说。
“她四妮子一直病的很厉害,她又有水肿病,你又不是不知道!让她怎么下地干活呀!再说,她也不是一点也不参加生产劳动呀!当她和孩子的病好点的时候,还是积极参加劳动的呀!今年春天养种时,她基本上都参加了。我觉得她干的活也挺多的,换个过年的口粮还是够得吧!再说,入食堂时,她们家和大家一样,也把粮食全上交了,是完全可以按定量吃食堂的呀!如果过年食堂不放假的话,他们是不是还可以在食堂吃饭呢?现在,把食堂过年吃的按定量分到家里了,凭什么别人都给,就是不给她们呢?再说,如果不参加或少参加生产劳动,就是‘生产落后分子’的话,那你堂弟媳妇也应该是‘生产落后分子’吧!她可比老四媳妇参加的劳动还少呢!为什么你们就分给了她呢!这分明就是欺负人家是外来户,不一般对待嘛!”
有福奶奶的这番话,说的刘三两哑口无言。
“看看你们家,唵!这什么都有!你再去看看她家,好可怜哟!真的要揭不开锅唠!人心都是肉长的呀!”有福奶奶说完后,又指着到处堆着的东西说:“我还想问一句,食堂发给你们家过年的东西怎么就这么多呢?吃三个月都够了吧!噢!对了!你们家怎么还有肉呢?食堂好像没有给大家发过吧!”
“这是我们买的!”
“买的?这年头去哪里买去呀!明明是那个小学老师上山打的山羊肉嘛!那天我看到他把半扇子肉送到你家!他怎么不送我们点呢?”
“婶子!你这都是说的什么话呀!”刘三两赶紧心虚地说。
“是什么话,我就不再解释了!你是当干部的,你比我懂。我希望你还是把该发的发给人家吧!要人家出钱买的话,你觉得合适吗?我觉得不应该!”有福奶奶说。
看着再说下去,有福奶奶可能还要说出更不利于他的话。刘三两就赶紧说:“好吧!婶子!我惹不起你还不行嘛!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给她发一份。让她一会儿找保管去领吧!”
“什么一份呀!是三份!”
“好!三份!三份!我算服你了!”
就这样,王母终于领到自己和两个孩子的过年口粮。她们少不了对有福奶奶万般感谢。
王大妮不放心家里,过了初三就从省城回来了。她带回一小口袋动物园认识的人给的,用来喂动物的“豆饯饯”,才又填补了一下。
王四妮的病越来越厉害了。等镇卫生所的罗医生过年回来后,王大妮背着她去镇上看了病,打了针,吃了药,但还是不见好。王母又到北山白龙庙里要了“药”,许了愿,也无济于事。
几天后,不到9岁的王四妮就离开人世。
王老四用家里的一个小木柜装殓了王四妮后,在邻居的帮忙下埋葬了。
全家又少不了一阵痛哭。
紧跟“大锅饭”的“人祸”,老天接着又送了一个“天灾”。这年从年初一直到7月,老天都不给下一滴雨。似火的骄阳烤得土地直冒烟,农田里几乎没有什么作苗。
由于没有收成,集体食堂被迫断炊,吃了不到一年的“大锅饭”就宣告流产了。
在“大锅饭”流产的同时,刘三两也因为犯错误而下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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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