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尊，结果你是看到的。”苏离淡声道。
“所以，麒麟族也是一样的下场？”苏恒道又问。
“如果一样的策略，那自然是一样的下场。”苏离点头。
“呵呵……那这，可就有意思了。”苏恒道负手，笑了。
苏离站在他的身后，没说话。
圣殿寂静。
又过了许久。
苏恒道看着殿外，下雨了，雨水顺着古老的青瓦屋檐落下，如串成珠子一样，挺急的。
“我听说，西天域的那个大汉天武帝，似乎有几分意思啊……跟为父说说吧。”苏恒道突然叹道。
苏离愣了一下，半天也没有开口，似乎不知从何说起。
“父尊，你想听什么？”苏离反问了一句。
“你说什么，为父就听什么。”苏恒道没有回身，依旧是背对着苏离。
苏离想了想，道：
“大汉天武帝确实不太寻常，妖庭一直在怀疑他们掌控的到底是不是真正的仙兵，但眼下看来，这些似乎并不重要了！”
“是啊，不重要了，甚至可以说，那天刀天剑若是真是仙兵，倒还算是一件不坏的事情，怕就怕……”苏恒道感叹。
“现在看来，似乎并不乐观。”苏离点头，“敖家在壶悬州的大败，最关键的原因还是在于大汉又启用了他们口中所谓的仙兵，而且还是前所谓有的规模和强度！”
“我虽然没有渡过断天涯进入壶悬州，但一直都跟敖宁保持着联系，我手下人也一直在回馈着情报信息，从天武帝突兀之间孤军深入那一刻起，我便觉得很不对劲儿！”
苏离话说到这儿，苏恒道转过身来，看着苏离，反问道：
“那你为何当时不劝一下敖宁？”
“父尊，问题不在这里！敖宁应该也知道那一切透着诡异，但更重要的是，天武帝就在那里，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那五百万妖兽，甚至蛟龙族遣派而出数万妖灵，他们是死是活都不重要了，或者说，他们就是用来死的！敖炳忠和十八妖老秘密出动，尊上甚至还请动了一位皇战妖尊，只是我们没算到的是，天武帝竟然能应对此等可怕的极道力量！”
苏离一字一句，条理清晰。
苏恒道点了点头。
“确实不应该这样的，整个中土世界除了太仓天璇和极个别的古老势力之外，没人能挡得住皇战妖尊。”
苏恒道说到这儿，顿了顿，抬眼凝视着苏离，又道：
“所以，你并不看好麒麟族的这次接棒？”
“不好说。”
“那若是我们天狐族接下了这个任务，征伐西天域，你觉得我们有胜算吗？”
“不知道。”
“呵……死丫头！”苏恒道没好气。
苏离微微一怔，却依旧是冷艳严肃，而后，脸色一凝，看着苏恒道，沉声道：
“父尊，孩儿收到一个消息，一个足以颠覆妖庭认知的消息！”
“说！”苏恒道蹙眉。
“父尊，你应该知道天武帝的大汉起源于中土世界西南方的一个蛮荒孤岛之上，那个地方现在有了一个称谓，叫做汉土，而汉土之上也有妖灵！”苏离凝声。
那一刻，苏恒道直接怔住了。
目前妖庭之内，除了妖皇之外，便只剩下他们天狐族对西天域大汉的信息掌控最多了！
但！
眼下苏离说的这些，苏恒道却并不不知道！
妖灵？
那个蛮荒孤岛之上也有妖灵？
苏恒道了知那个蛮荒孤岛又名南苍域，曾经就是中土世界西天域的放逐之地，当年中土汉皇朝的遗孤赵无极就是逃到了那里，才建立了大汉！
“那里既然叫做汉土，便是大汉绝对掌控之地，想必……那些妖灵而今都已经被绝灭了吧……”苏恒道一声轻叹。
然而，苏离却摇了摇头:
“不！父尊，汉土的妖灵并没有绝灭，相反，他们生活的很好，是我们无法想象的那种美好！”
生活的很好？
还是无法想象的美好？
“不可能！人族和妖灵族素来不共戴天，有我没他，汉土人族得势，那妖灵的命运只有一个，就是死！”
苏恒道猝然间脸色惊变，仇怒震动！
苏离似乎并不意外父尊的反应，她很平静，平静的说出了一句话：
“在汉土，人族接纳了妖灵，妖灵融入了人间，其中有一位同是我们天狐族的小后辈，据说深得天武帝信任，登了天子堂，而今是大汉国朝的商部尚书，现在真身就在西天域！”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人族怎么可能接纳妖灵族，还有，凭什么妖灵要融入人间，这个人间本来就属于我们妖灵族的，只是被强盗侵占了而已……”
苏恒道似乎很激动。
苏离蹙眉，打断了苏恒道。
“父尊，莫要恼怒，孩儿也只是听闻，当初也很诧异和震惊。”
苏恒道的情绪到底是平静了下来。
他深吸了几口气，而后看着苏离，欲言又止，末了，终于开口，问道：
“能和为父说说，汉土究竟是什么样子？那……那里的人族真的接纳了妖灵？他们不惧怕吗？毕竟是那些妖兽的样子着实有些……”
“孩儿不清楚，但孩子所知的是，汉土流传着这样的一个认知，那便是妖灵也好，人族也罢，只要有灵智，有高等灵智，能教化，懂礼义廉耻，会互尊互重，会向往美好，那便没有任何的区别，理应平等！”
“至于妖兽，汉土的人说，妖兽终究只是兽，应与野兽无异！只是，兽也有善恶之分，善良的兽应该如家畜兽宠一样，而凶恶的兽便放归山野，两不侵犯！”
“听闻这些都是天武帝立下的国策。”
“妖灵融入人间之后，和人族无异，会建立家庭，会参与劳作，会抚育子女，一样可以参军入伍参政入朝，和人族一起守卫他们的国朝。”
“而今看来，天武帝做到了，很成功！”
苏离讲到这儿，顿住，便平静的看着苏恒道。
此时此刻。
苏恒道脸色震骇，心神冲击，翻江倒海，似乎以往建立的所有观念都被颠覆和打破了！
人族竟然可以和妖灵族共融？
但！
片刻之后。
苏恒道突然警觉了起来，赫然转身，死死的盯着他面前的亲生女儿。
“苏离，你在背叛妖庭！”苏恒道沉喝！
“父尊，女儿并无背叛之意，只是觉得新奇，仅此而已！”苏离微微一颤，而后，淡然回笑，如是道。
“只是新奇？可我听到的，却是你的神往和动摇，你很向往那样的世界和格局，对吗？你是不是也觉得，整个妖庭都要低下头，和人族和解？乞求着他们接纳我们！”苏恒道的情绪很激烈。
很显然，这是一位极端的妖族卫道者，尽管他素来举止儒雅淡若。
苏离依旧是脸色平静，清冷之中带着寡淡。
论起心境，年纪轻轻的她似乎已经超过了她的父尊苏恒道。
“父尊，我向往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天武帝这一步走错了，他惹怒了妖庭，也即将惹怒整个中土人族！”
“汉土妖灵势弱，是有无奈，但对于大汉，他们是强势方，他们的仁慈在当下的中土人族修真界眼中，是勾结，是背叛，是离经叛道！”
“女儿觉得，这件事，可以大做文章！”
苏离看着苏恒道，平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