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枣会盟的同时,北边的冀州亦在暗流汹涌,巨鹿广平县迎来了一位特殊的访客,沮府的门房看着手中的拜帖,虽不至于惊慌,但也是有些讶异,恭敬地道:“相君稍待,卑下这就去通报我家主人。”
刘备拱手道:“有劳足下。”
“不敢当相君这般礼待,来人,先给相君奉茶。”
待到沮府之人离开,张飞咂咂嘴道:“当真是高门府邸,邯郸的赵氏、刘氏与沮氏一比,简直就像是乡下土财主。”
刘备淡然道:“两任州别驾,足以证明沮氏在冀州的地位了,刘氏与赵氏不过称雄于赵国一隅之地,自然无法与沮氏相比。”
张飞嗤笑道:“嘿,俺老张读书不多,但也知道敬重读书人,尤其是像沮氏这般的大姓;韩使君堂堂公卿出身,亦是颍川文士,何以还这般慢待沮公?”
刘备摇头道:“颍川乃是文华之地,中原文脉所在,本就不大看得起其他州郡的世家,沮氏称雄于冀州,但于士林的影响力,却是不如颍川世家多矣,韩使君以颍川出身为傲,自然不屑于折节相交。”
大汉文脉,汝颖为尊,所谓关东出相,关西出将,三秦饶俊异,汝颖多奇士便是如此。
汝南与颍川两郡,天下士人中的巅峰人物亦多出于此地。此两郡之士人也素来高傲,出身颍川世家的韩馥对于冀州这种河北之地的名士自然不大看得上。
“汝颖多奇士,我河朔之地又何曾少了人物?”
刘备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了笑声,一身便服的沮授随声而进,面带笑容,拱手道:“刘将军、张司马,又见面了。”
刘备眼睛顿时一眯,他如今的官身包括赵国相与行荡寇将军,相较起来,虽然荡寇将军的地位要稍高一些,但毕竟赵国相受命于朝廷,更加名正言顺,是以众人还是多以相君相称。
而沮授此时以将军相称,显然有些别样的意味。赵国相与冀州刺史有一定程度上的上下级或者说是监督与被监督的关系,荡寇将军却不存在这一问题。
脑中心念电转,刘备还是很快反应过来回礼道:“备未告而访,有失礼之处还望先生见谅。”
“在下区区白身,闲居在家,不敢当二位先生之称。此地非是待客之处,还请随在下入内叙话。”
刘备作揖道:“恭敬不如从命,备叨扰了。”
……
到了主堂,分宾主坐下,沮授先开口道:“河朔自古人杰地灵,燕赵之地多慷慨豪侠之士,也未必弱于汝颖之奇士。无非一时盛衰罢了,强秦之时,可有汝颖奇士之说?”
“赵魏之地自古繁华,奇人辈出,备自是不敢小觑各位。”
沮授满意的点点头,回道:“幽燕多义士,在下观刘将军与张司马便有此相。败张燕之时在下便有感张司马之勇武、刘将军治军之严谨,只是诸事繁多,未曾有机会细谈,今日两位登门,在下自是欣喜万分啊。”
虽是互相吹捧,却是汉朝的一种习俗了,在这个重视乡党的时代,夸赞对方家乡既不会显得谄媚,又可以挠中对方痒处。
“先生过誉了,备只是会一些沙场小技罢了,也是当年在沙场上摸爬滚打积累下来的经验,不比先生高才。”
“将军之来历在下也略知一二,讨黄巾、讨张纯,征战数年却只得小小县尉,若非大将军慧眼识珠,似将军这等英才,便要毁于小人陷害,着实可叹啊。”
“孟子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虽然数年穷困不得志,但一朝得逢明远、继而与大将军相会,未尝不是祸福转换之道啊。”
沮授赞道:“卫鞅、吴起、范雎,皆是初不得志,后逢明主,继而乘风直上青云,将军之于大将军,李府君之于将军,皆是如此啊,大有古之英杰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