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八日,袁术部将张勋向朝廷投降,自回京城请罪。而与张勋相持了数日的曹操也与其一道往雒阳而来。
兵不血刃的踏入雒阳,曹操心中却是百味杂陈,看着渐渐重现秩序的雒阳城,低声向同乘的郭嘉问道:“奉孝,依你之见,今后可能安宁?”
“明公心如明镜,自当知道,如今的秩序系于一人之身,这是何等的不稳。陛下尚不到十岁,比之当年桓灵二帝继位时还要年幼的多。而如今天下之局势,却又比当年要险恶的多。
在下未曾见过这位卢司徒,但对其大名也算是早有耳闻。如传言不虚,其确实是一代名臣,若于桓灵之时受到重用,未尝不能一扫宇内污浊,中兴炎汉。
但如今实在是太晚了,他已经是知天命之年,一身肩扛这偌大的江山,他又能撑得住几年?野心被压制的越狠,将来爆发的也就越厉害,待到他薨逝之时,便是这天下彻底失鼎之日!”
曹操看着车外,默然半晌,喟然道:“恐怕奉孝想的还是太好了些。”
郭嘉一怔,疑道:“明公的意思是?弘农王?”
“不错。”曹操轻轻颔首,有些伤怀的幽幽道:“袁本初从来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以袁术做下的事,袁家若是俯首听命,只会彻底沦丧。他不会甘心的,也必然会奋起一搏。而天下尚未失鼎,总要有所名目才能施展拳脚,弘农王就是个绝佳的机会。”
郭嘉捏了捏胡须,皱着眉头思虑了许久,蹙眉道:“明公此言有理,如今天下牧守皆以勤王之名大肆扩张势力,大汉若要稳定,必然要制止这种行为。
只要袁本初举起弘农王的大旗,不满的牧守们也就有了一个汇集的地方,这般下去……”
“天下赢粮而影从啊。”曹操长叹一声,轻声道:“偏偏这是一个死局,若是放任牧守们不管,大汉也会慢慢被牧守们掏空,二三十年内必然走向灭亡。
唯有奋起一搏,尝试将这些有自立倾向的诸侯打压下去,才有可能实现中兴。但这种行为无疑是有着巨大的风险,稍有不慎,恐怕三五年内,这三百年炎汉便要彻底灭亡了。”
“那明公准备如何行事?”
看着远方那巍峨的朱雀天阙,曹操轻笑道:“这巍巍天阙终有坍塌之日,且再等等吧。”
郭嘉轻轻点头,若有所思的道:“卢司徒先我等一步进了雒阳,以如今的情况来看,此前自请为河南尹的做法有些失算了。”
“奉孝此言有理。虽然河南乃天下中心,兵家必争,但既然朝廷如今勉强恢复了秩序,他们也不会放心把河南交给操,这个河南尹还是不要为好。济阴比起河南来说,天高皇帝远,却是更自在些。况且以兖州如今的情况,未来还是大有可为的啊。”
见曹操同意他的看法,郭嘉笑道:“有舍才有得,不过这河南尹却不能轻易舍出去。不求多少赏赐,明公最好是在“压迫”之下,被迫交出河南尹的位置为好。”
曹操愣了一下,旋即大笑道:“好一个郭奉孝,当真是够狠辣,也罢,操便做第一个向朝廷低头的牧守,看看朝堂诸公是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