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愚蠢的娥子,是想隐瞒秦观月昏倒的事。
容不得他多想,眼看江誉歧便要进到殿中,他立即撇下思索,上前提醒道,“陛下,莫忘了今日还有其他的事。”
“你没听到高宽说,会竭尽全力吗?”江誉歧似乎将许灼的话听了进去,骤然停下脚步,扭头望向许灼,纠结了许久,才露出牵强的笑,“这儿不需要朕,朕会记得正事的。”
许灼无法阻止面前人,只得听命于他,遣散了所有人,再目送着他平平稳稳地走进殿去。
江誉歧神情恍惚地迈进殿中,就在合上门的瞬间,他的世界仿佛都安静了,安静到只剩下宁静地躺在床榻上的她,只剩下……呼之欲出的泪。
她……
几时接受他封赐的位分?几时去的太极宫?几时昏倒在宫道间?
他蜗行牛步一般,坐在了床榻边,原想静静注视着秦观月,却意外发现,她的发间竟戴着他赐的那支红宝钗。
更惊奇的是,他的心头竟不痛不痒。
或许是麻木了。
或许,高宽言语之意,他已猜到半分。
肝郁病脱,虚浮骈进……加之新病,实难治愈……
高宽的话,八成是想告知他,秦观月若再不仔细,便会是个命不久矣的结局。
她若死了,那所有的努力,是为了什么?
江誉歧既心疼又愧疚地伸出手,将她两边的碎发全都顺到耳后,望着她布满额角的冷汗,他算是真悔了。
悔在昨日,不该在她情绪不稳之时,还出言伤她,还……利用她。
环顾永昌殿,那日江誉淮谋反,叛军的终极目标,正是这龙寝之处。
如今这里,终于成了他江誉歧可以随意进出的宫殿,他得到了炤安城,得到了万民的敬拜,得到了无上的权力,可那又如何?
儿时总围着他转的巧言、许灼,皆向他俯首称臣,有时甚至惧怕他,对他避之不及;竭尽己能想要助他成材的傅行谦,因政见不合,与他越发疏远;往日的临时起意,所有人会称他为客,但如今他们都只会尊他一声陛下。
“孤独”二字,从启泰三十年七月初二至今,他算是领教了个透彻。
………………
“陛下,事已办妥。”
“即刻通知秦卫,命他散会之后,于崇德殿候命。”
………………
想到这儿,江誉歧顿时睁开了泪眼。
他正是想起了派遣许灼办的事,以及秦卫多次上递的秘奏,才会在大典刚结束,便急忙召见秦卫,瓦连京势力未除,炤安城危机四伏,他尚且不得安稳。
他俯身凑到秦观月面前,用柔软的唇轻轻贴了贴她的额头,细声柔语地对她说道,“还有最后一件必须完成的事,我答应你,处理完之后,便来陪着你。”
尽管担心秦观月的病情,但江誉歧不得不收拾好情绪,起身整理好衣着,最后望一眼床榻上昏迷的女子之后,扭头走出了殿门。
陶侠就立在离门最近的地方,见江誉歧缓缓走出来,他迅速挪到江誉歧面前,“陛下,诸位大臣纷纷候在崇德殿外,说是有重大事务上奏,然而中都督大人早早便在殿内,奴不便允大人们进入,因而赶来征求您的指令。”
江誉歧稍稍点了点头,“朕与秦卫,是该做个了结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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