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什么不敢去的?是我儿子不敢去。”
“你敢来,你儿子就敢来,他比你勇敢你看不出来吗?”
“项渊,你是在侮辱我!”
“一喝酒就打儿子,你这样的人,内里其实跟懦夫差不多。你敢跟外面的人打架吗?看着五大三粗的,其实你只有动动坏心思的份,谁,你都不敢动!”
他应该恨得咬牙切齿了。
“如果明天我看到你儿子一身伤,那必然是家暴无疑了。今天我看他表面还好好的,你可真会挑位置啊!你是容嬷嬷二世吗?”
“凡事得讲证据,你这是在污蔑!”
“谭晓东啊,现在,不过是让你儿子来配合调查而已,他是谭小龙的好朋友,是最有发言权的人。这个你是躲不过去的!不要等我们申请了逮捕令,到时候,你在左邻右舍的眼里,可就是个板上钉钉的犯人了!”
他气得直喘粗气,我继续给骆驼压上最后一根稻草。
“你虽然是一个拿着一大串钥匙的房东,但是上门的滋味不好受吧?想想吧,一旦你把自己搞得声名狼藉,尊夫人会怎么想?”
电话变成了一阵忙音,我将手机轻轻地放在桌面上,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卑鄙。
我呆坐了不知道多久,才渐渐醒过来,发现办公室里一个人都没有。看看墙上的石英钟,十点四十五分了,这种没日没夜工作的日子,一干就是六七年。
我想我十分习惯这种状态,如果要将它从我的生命中剥离,可能会是非常致命的。
有时候,我甚至感谢六·一三案,因为它,让我觉得自己还有存在的价值。
我走出大厅的时候,发现现场十分忙乱,好像出了什么事?一些人将防爆制服穿了起来,还有拆弹专家亲临现场,大家围绕着什么东西形成了一堵铜墙铁壁!
我随手捞了个人问:“怎么了?”
“有个大行李箱,里面有生命体征!”
“这就把你们吓着啦?”
“问题是,检测到里面有电子仪器,疑似炸弹!”
大半夜的,有人往支队寄了一个大行李箱。这个大家伙很快就引起了注意,一过安检,确定里面有人。只是不知道这个人是一种什么状态,是完整的呢还是不完整的?再加上有节奏的电子仪器声响,这个看不到内容的大行李箱,令众人提心吊胆起来。
我还是刑警队长那些年,就曾遇到过几起往中队寄炸|药包和人体残|肢的恶□□件!
但这么大的行李箱还是第一次遇到。这应该是个36寸的箱子,能装得下一个一米八的大高个,看体积,应该是男性。如果是残肢,也无须这么大个箱子。毕竟犯罪可以嚣张,但不能傻逼。提一个那么大的行李箱在外面走动,生怕别人留不下印象吗?
有些自以为是的犯罪分子,不甘心默默无闻地干坏事,就会往公安局寄点“手信”,附带一两句作案宣言。
这样做的风险其实很大的,搞不好要交点智商税。
拆弹专家计算着怎么打开箱子的时候,突然里面响起了清脆的音乐声,古老的八音盒弹奏出熟悉的音律,我猛地一颤,似曾相识,三年前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渐渐浮现在眼前。
除夕夜,阖家团圆的日子,也是我们最不能掉以轻心的时刻。每年除夕,都会安排多一倍人手加班、巡逻,每年的愿望都是,希望今夜没有作死的。毕竟华国人对除夕是很重视的,不管他身上藏着多么深重的罪孽,都应该在一年的终点的这一天夜里,好好看一看这个万家灯火的人间。
有时候,一抹烟花的温暖,或许就能让他放下屠刀。
今年除夕该是家族聚会的日子,我谎称母亲身体不好,取消了行程。但本该陪伴在她身边的我,却匆匆忙忙地开车往局里赶。因为十一点钟的时候,公|安局收到一份快递,是一个信封,里面放着一张普通的A4纸,上面有一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