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邈与乐正在经笥阁一连待了两天,绵邈又站着到坐着,由坐着到躺着,一页又一页的翻着那本《冥界志》,最后实在扛不住了,终于合上了他那双大眼睛。
乐正看到后,没有叫他,走到他身边,变出一条毯子为他盖上,看着绵邈的睡颜,他想起了绵邈在凡界客栈说的那些话:
“事到如今,我们什么关系都可以吧。”
“你来选择,我来执行你的选择。”
“在这件事情解决之前,我不会离开你的。”
“那……解决之后呢?”
乐正想:“绵邈,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三千多年,你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吗?这些话,你对几个人说过?我什么都没有,你图什么呢?绵邈,你要这样的我,有什么用呢”
“看看。我也跟你一样,一问就是一连串问题,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如果我对你……生死相随,你能允许我在你身边停留多久?”
他用了好久才想起来自己为何来经笥阁,又站起来,继续自己的搜寻。
天亮得时候,乐正终于在一卷没有名子的竹简上找到一句话:
天蚕丝,六界罕见,伏羲琴造成后,其余尽毁于天火,残余一根,藏于背阴山。
“背阴山?”乐正说出了这三个字。
“在冥界,是冥界一处阴邪之地。”绵邈的声音传过来:“这书上怎么说来着?”
绵邈拿起书向前翻了几页:“哦,在这,荆棘丛丛藏鬼怪,石崖嶙嶙隐邪魔。一望高低无景色,相看左右尽猖亡。哇,听着就挺带劲的。”
“你什么时候醒的?”
“半个时辰前吧,看你看书那么认真,就没叫你,不过你认真的样子,挺好看的。”
“你一直都这么盯着我看?”
“嘁,别人让我看我还不看呢。”
乐正:心中窃喜中……
“我找到了,世间仅留一根天蚕丝,在背阴山。”
“真是奇怪,为什么要把那么纯洁的东西,放在那种罪恶的地方?”
“这不是很正常吗?魔界世子不也很单纯?”
“你从哪看出来本世子单纯?”
“你不单纯吗?那你是说你……很滥情?”
“不是,谁说的不单纯就是滥情了,我很专一好吗,你不相信我?”
“你在说什么呢?我听不懂,我相不相信你有什么关系,你的专一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绵邈:……
“你……我们还是去背阴山吧。”
“你《冥界志》看完了吗?”
“囫囵吞枣,马马虎虎。”
三天不到,绵邈与乐正又一次到了冥界,不过这次有了准备,绵邈把《冥界志》看了两遍,也算是对冥界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所以这一次他们都不是从冥界石进去的,直接从可能连黑白无常都不知道的小口钻了进去。也不再寻寻觅觅,直接让点谜针带他们去背阴山。
冥界是挺浪漫的,但这其中绝对不包括鬼门关、森罗殿、十八层地狱、枉死城,当然,也不包括背阴山。
所有的文字描写都是有局限性的,《冥界志》上对背阴山的描写也不例外。
这里山不生草,洞不纳云,涧不流水,乐正的白衣是这里唯一的亮色,这种被诅咒的不毛之地,才是冥界该有的样子,有无数的恶鬼、厉鬼在这里生活,不同于妖界的占山为王,生活在这里的鬼怪们都是被抛弃的存在。
不是冥界抛弃了他们,是他们自己抛弃了自己,所以他们没有羞耻心,也没有同理心,至于共情能力更是想都不要想,他们只知道如何让自己快乐,如何让自己开心。
“看来这真是个安全的地方,天蚕丝藏在这里再安全不过了。”乐正说着,躲过了一只飘在空中的厉鬼的袭击,它那刺耳的笑声让乐正皱紧了眉头。
“这地方这么大,到处都黑压压的,我们找一根细细的天蚕丝,得找到什么时候啊。”
“任何地方,就算是再没有秩序,也总是有个实力比其他人高的人当家作主的,我们要找背阴山上的地头蛇,他可能会帮我们。”
“乐正哥哥,你看看他们,”绵邈指着一大堆对着一具不知道是什么尸体的上啃下咬的幽灵们说:
“他们会帮谁啊,他们就知道填饱肚子,不对,应该说就知道吃,连自己是饱是饥都不知道。你还指望他们帮我们,这不是太单纯了嘛。”
“所以我们需要给他们好处啊,一个人,不贪财,不好色,那他就会很难掌控,但是如果极易屈服自己的欲望,那么他被人利用,就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他们的欲望如此简单。”
有洁癖的乐正是不可能在这种地方直接坐下的,所以他就站着变出了他的琴,然后弹奏出了与背阴山格格不入的音律。
《老饕》,这并不是一曲风雅的曲子,至少在乐正看来不是,但是它有让不同的人听了之后,闻到自己最喜爱的食物味道的功效,飞而食肉负骨相,老饕大嚼聊为生,对于食欲旺盛的人来说,听了这曲子,不管有没有迟到想吃的美食,都会感到极大的满足。
那群幽灵听到琴音后,立刻放弃了那具尸体,一个个以闪电的速度向乐正冲过来,不过绵邈快他们一步,在乐正的前面设了结界,幽灵被挡在了结界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