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绵邈拔剑了,众人有些胆怯,但也绝不会退让,所以那些阻拦他的人,全都倒在了他的剑下,他没有伤他们姓名,只是让他们没有在拦他的力气,前来救援的天兵也没能拦住他,最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绵邈带走了乐正。
“陛下!魔界世子闯入了天牢,带走了乐神仙上!”
“本座知道了,退下吧。”
通报的人看到天帝这么淡定,只好怏怏的退下,看来自己还是太年轻了,看看陛下,多么的镇静。
不过为什么,最近天帝陛下将天牢的重兵撤走了呢?只留下一些天兵来把守,该在的将军一个都不在。
“他终于来了,”天帝看着奏章说:“本座还以为他不打算来了呢,七个月,你们还算是有耐心,不过就算是七年,七十年,本座也等得起。”
“陛下,我们的人已经准备好了。”暮雨说。
“既然准备好了,还等什么呢?”
“是,臣明白。”
绵邈将乐正带到了凡界,在一片空旷的草原上停了下来。
“你怎么样?他们有没有为难你啊?”
乐正摇头:“不过,那个嫁祸我的人应该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绵邈摸着乐正消瘦的脸颊:“对不起,我来晚了。”
“没关系,你不是来了嘛,我要查出来是谁害我至此的,否则,天界我就回不去了。”
“好,等查出来是谁,本世子一定将他五马分尸。”
“那倒不必,你只要把他也关进天牢七个月就可以了。”
可是他们还没有想到要怎么查,就发生了一件事:魔界有一支队伍进攻音国!
他们人数不多,只有五千人马,可是,这是魔界的人马啊!
他们不宣而战,血洗了音国的埙城和萧城,城内无论男女老少,老弱妇孺,不要俘虏,尽数杀光,百姓们吓的跪地求饶,但领头的人毫不留情,血染了大地,照影在天空的彩霞上。
屠城过后,他们还放火烧了整座城池,浓烟滚滚,火光滔天,大火让整个音国陷入恐怖的氛围,人人自危,有条件的人逃亡外国,无条件的人逃亡都城,也许他们觉得离皇帝近一些,就能安全一些吧。
不仅是音国,整个凡界都进入了戒备状态,他们心惊胆战,当政者夜不能寐,怕魔军出现在自己国家的领土上。百姓们指望着君王保护他们,可是君王指望谁呢?
他们一个个一面加紧部署,一面斋戒沐浴,祭天祈福,希望没有见过的神佛保佑自己的国民。
刚刚即位不久的音皇苏著立即整顿军队,一方面,他不明白,为何魔界会忽然对音国这样,如果说音国与魔界有交集的话,那也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就是铸造聚魄琴的那一次,可如今,聚魄琴缺了天蚕丝,清嘉乐师已经被接往魔界,那么还有什么,能让强大的魔界,对一个由凡人组成的国家如此大开杀戒呢?
另一方面,他感到害怕,怕到独自一人时连呼吸都不稳,自己刚即位不久,他的祖父苏望是一个明君,除了在祖姑母绰约离开的那段时间消沉了一段时间以外,其余时间都是一个在各方面都称得上千古明君的帝王,自己的父亲以他为榜样,虽然没有他做的那么好,但也不敢懈怠。
自己即位的时候,甚至想着要超越自己的祖父,想要把音国带到一个新的时代,一个真正的礼乐时代,只是没有想到,魔界的入侵,让这一切都成为了昨日黄花。他太年轻了,现在,他不知道自己做什么才是对的,如果魔界下定决心要音国灭亡,那么做什么都是没有用的。
但他是皇帝,他打算御驾亲征。
在紫皇宫中,一个九旬的老妇人坐在椅子上,她白发如雪,脸上也布满皱纹,朱颜辞镜花辞树,衰老让往日的花容月貌不复存在,绰约双唇紧闭,悲伤深深的嵌在她的皱纹中,但和周围的宫人们比起来,她镇静的多,她尽量的挺直腰板。
她什么都没有做,就只是等着,她一生未嫁,一生荣宠,没有丈夫,没有子女,音国公主是她唯一的身份,如果音国灭了,那她也只有一个选择。
乐正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宁国,他在大街上听到有人在议论这件事,忙把那人拉住问了个清楚,知道一切后,他不敢相信的看向绵邈,绵邈也是同样的难以置信,他冲他摇头,表示这件事自己并不知情,但乐正什么都没有说,立即消失在白色的灵力中,转眼就到了埙城。
乐正在埙城的大街上,看到了战争过后的埙城,这里已经完全被毁,魔军已经离开,这里只有满街的尸体,满地的鲜血,招来了无数的苍蝇,只有还没有熄灭的火苗,就像是魔军留下的胜利的嘲笑,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味道,有尸体发臭的味道,尸体被烤焦的味道,还有烟火本身的味道。
但这一切,都是寂静的,他们在乐正的眼睛里,耳朵里,都是寂静的,乐正慢慢的向前走着,他哭不出来,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他搬开一块木头,下面压着五六个孩子,已经全都死了,看来是他们的父母让他们藏在这里的,但他们的躲藏没有作用。
他还搬开了一架马车,里面是一对夫妻,他们的手紧紧的牵着,那个妻子的腹部高高隆起,看来已经有身孕很久了,血和灰弄脏了乐正的白衣,不过这一次,他一点都不在乎,甚至都没有发现。
绵邈跟在他的身后,他想上前去拉住他,告诉他事情很可能不是他看到的这样,但是他看到乐正脆弱的背影,他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