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猗最终还是意料之中地住进了医院。
医生说他情况比较严重,需要先留院观察72小时,临走前还不忘教育了他一番,说现在年轻人都不把身体当回事儿,一张嘴只知道胡吃海塞,硬是把自己吃进了医院。
贺猗这会儿挂着吊瓶躺在病床上,脸色白得堪比墙纸,张媛丽送走了医生后,关上了房门。
她转身在床边坐下,拿了一个热水袋垫在他挂着点滴的手心下,哭丧着一张脸道:“你前年倒是闹过一回过敏,不过之后好了不少,吃了几回虾也没事儿,谁知道这次情况那么突然,今晚上你难受怎么不知道说一声,满桌子河鲜,你也下得去嘴。”
贺猗闭着眼没说话,他不喜欢吃这些东西是真的,但是过敏过成这个样子他是真不知道。
不然他打死也不会下嘴的,到头来让傅狗开心了,他可难受了。
张媛丽揉了揉通红的眼睛,看了一眼时间,“你要是不舒服就睡会儿,现在都快夜里了。”
“嗯。”贺猗勉强应了一声,现在身上已经有些发热,他捂在被子里实在有些难受,哑声道:“媛丽姐,能不能……开一下窗。”
张媛丽又连忙跑去开窗,只是没过一会儿,他就听见张媛丽惊叫了一声。
“怎么了?”
“你看……那是不是傅狗的车啊?”
他们在住院部的五楼,楼底下就是停车场地,现在那么晚了,他不能确定是不是傅狗,但即便是,他也半点儿不想见他。
“别管,把门关了,我想睡觉。”
他把被子往头上一扯,就溜了进去,剩下一只手留在被子外,张媛丽哦了一声,连忙转过去锁门。
谁知道五分钟不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就走了过来,间或还带着护士的劝阻声。
张媛丽不太能确定傅时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但是他们的门确实响了,外面还正好响起了傅时靖的声音,“贺猗,我知道你在这里,把门开开。”
“先生,这里病人都在休息,您不能这样……”
门外的嘈杂声越来越清晰,张媛丽还站在原地出神,就听见床上贺猗压着火气操了一声,坐起了身子。
“哎,你别下床啊!”
张媛丽连忙上前要拦着贺猗,“他要是闹,一会儿医院会有保安把人拉走的……”
最终,贺猗还是开了门,门外果不其然站着傅时靖,还顺带了一个杨栖池。
他没打算让傅时靖进去,为了避免打扰其余病人休息,张媛丽帮他提着吊瓶,几个人直接去了医院楼道里站着。
傅时靖听见这事儿的时候,刚到别墅区,连衣服都还没脱,就让司机掉了头去了医院。
贺猗不能吃河鲜他是不知道的,但是这会儿人出事了,本质上跟他脱不开关系,他怎么也得来看一眼。
只是真到了眼前了,他反而不知道怎么说了。
贺猗这会儿穿的很少,就只穿着一件病号服,露出来的大半肩颈清减苍白,泛青的手背上血管突兀着,还扎着针。
他从来都不知道贺猗那么瘦,毕竟怎么说也是一米八七的个子,站这儿被冷风一吹,倒真跟个纸片人一样摇摇欲坠。
“你现在怎么样?好些了么?医生怎么说的?”
他一出口,本来就凝滞的气氛瞬间更令人窒息了,贺猗心里本来就压着火,大半夜被人闹到医院从床上祸祸下来,更是气的怒火中烧。
要不是顾忌着医院有病患,他身上这会儿没力气,他还真想一脚踹傅狗身上,让他也住一住医院病房。
“没事,谢谢傅总关心,我觉得我还行,不会耽搁剧组进程,就不劳烦您特地来看我了。”
他不满一个人时,说话本来就夹枪带棒的,要是换了原著贱受,这会儿看见傅狗来看他,怕是已经感激涕零地跪地上,就差谢主隆恩了。
果然,傅时靖皱起了眉头,“我这次来,是想向你道歉的,不是来催你命的,贺先生能不能好好说话?”
“好好说话?”贺猗站直了身子,抬了抬下巴逼视他,“傅时靖,我知道你现在还因为那事儿恨着我,你要怎么报复我,我都认了,但是现在是晚上,还是医院,您要想吵架,我建议您白天来。”
傅时靖本来就没打算跟他吵架,他是平心静气想要来跟贺猗道歉的,谁知道这会儿贺猗又旧事重提?
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的隐私被人在公共场合公然曝光了一样,他瞬间一恼,压低了声音沉声道:“贺猗,你别不知好歹。”
“怎么就成我不知好歹了?”贺猗被他气笑了,“合着好意不领就叫不知好歹了,可我也没看见傅总对我可曾有过半分的好意啊?”
“你……”
“你什么你?”贺猗不耐烦了,“早知道傅总肺管子那么容易被人戳到,我还真就不会主动去戳,就怕哪天惹傅总生了气被不明不白的弄死了,我连个申冤的地儿都没有!”
说到这里,不光傅时靖脸色难看至极,连一旁的杨栖池也听不下去了,他上前一步正色道:“贺先生,今晚的事其实是我不对,那菜是我点的,地方也是我定的,跟傅先生没关系,你就不必怪……”
“我哪里怪他了?”贺猗笑了,“我哪儿敢。”
“贺先生。”杨栖池似乎生气了,“今晚这件事确实是我不对,你的住院疗养费包括精神损失费我会一并支付,但是这件事跟傅总他真的没关系,您要怪就怪我,请不要对着傅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