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雅怔了一下, 目光从书上移开,盯着菲迪莉娅头顶上的那对角说:“……我好像并没有向你提过我和道恩伯爵的关系。”
“你的大脑是被南方的阳光腐蚀了吗,麦雅?”菲迪莉娅从她的书上直起身子,舒服地靠在座椅靠背上,“你一离开哥帕,道恩伯爵紧跟着就带着她的骑士团来了极夜之地,还特地赶在元旦之前——这么简单的问题都看不明白, 我真应该向温德尔导师建议你重修逻辑学。”
说完这些之后,她突然支起下巴, 重新望向麦雅:“……这么说,你和道恩还真有点什么关系?”
“朋友吧,大概。”
说完这句话之后,麦雅突然觉得那本快被她翻烂的《对光耀帝国祭祀典礼的观摩记录》索然无味, 于是合上了书,搁在膝上。
菲迪莉娅向后靠了回去,却没有继续嘲讽麦雅不严谨的表述, 反而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麦雅盯着膝盖上厚重的巫师书,只觉得一阵无聊。
她从封皮上移开目光,看着会议厅最前方的艾维特,强迫自己认真听他的无聊报告。还没听几个字,一个穿着白色丝绸睡袍的年轻男子就从会议厅后门溜了进来。
他似乎想掩饰自己迟到的事实, 但是白色睡衣让他在一众黑袍巫师中极为醒目。他经过的地方, 巫师们成片成片地回头。
“救命。”菲迪莉娅捂住额头, 用只有麦雅和她听得到的声音呻|吟:“我们亲爱的温德尔导师就不能穿一件正常的衣服吗?!”
温德尔有一头浅金色的长发,凌乱地垂过肩头——和阿芙洛一样的颜色,麦雅望着自己看似年轻的导师,想,这种金色明亮温和,是她最喜欢的发色。
她记得阿芙洛也穿过这样的白色睡袍。
“……我觉得挺正常的。”麦雅说。
这时候温德尔导师正分开人群,努力地往她们这边挤。
菲迪莉娅:“……”
很快温德尔就从重重叠叠的巫师中挤了出来,钻进了麦雅她们坐着的这个角落,在麦雅和菲迪莉娅中间挤开一个位置,坐了进去。
坐下之后,他赞许似地说:“你们挑了个好位置。”
“是麦雅,她要看书。”菲迪莉娅又摸出了个苹果递给温德尔,尾巴在座位后晃来晃去,“只要不坐在艾维特先生的鼻子底下,我坐哪儿都行——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来了?”
温德尔接在手里,很不讲究形象地啃了一口,“今年的最后一场报告会,所有导师都得到场。五分钟之前我才收到的消息。”
“简直疯了。”菲迪莉娅说。
“可以理解。”温德尔啃着苹果说:“元旦过后就要准备《秘法与世界真实概述》的再版了,这是艾维特最后一次机会。当然,如果这次我能说上话,我会极力建议把他扔出去。”
麦雅插了进来,“恐怕很难,温德尔导师。毕竟艾维特的陆球理论相当完善。”
温德尔把苹果叼在嘴里,转过头,盯着她的眼睛。
麦雅对自己导师再熟悉不过,看到他这幅表情,立刻用精神力构建了一个防御巫术,试图阻止温德尔读取自己的思想。然而她的防御在温德尔空灵缥缈的精神力下只支撑了不到三秒——一个诡异微笑着的木偶从她脑海深处浮现,让她原本稳固的巫术模型瞬间溃散。
温德尔拿掉叼着的苹果,抓起麦雅手腕,透过额前凌乱的金发看着她,“你一回来就应该告诉我的。”
麦雅垂下眼睫,“我当时用药剂压制住它了,这是还是回来之后第一次。”
“不是次数的问题。”温德尔用一种温柔而缥缈的语调说:“那个帝国人,既然敢干扰我学生的精神力……我倒是很好奇,他自己的精神力是不是像他自以为的那样坚不可摧。”
菲迪莉娅插话说:“我以为你几年之内都不打算离开极夜黑巫学院,温德尔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