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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零(2)(1 / 2)

房中已经一片狼藉, 但齐老夫人眼光毒辣,根本不在意赵家的和方家的打成了什么模样,倒是一眼就瞧见了地上的那件衣裳。

一件男子的衣裳, 依稀……她记得敬臣曾穿过的。

齐老夫人的脸色登时一变, 一旁的傅容也跟着瞧见了, 不动声色地朝被赵瑶打得满身是伤的沈西泠看过去。那孤女大抵也发现众人都在看那件衣裳, 此刻那被赵瑶抓出几道血痕的脸上一片惨白。

傅容面上平静无波, 心中却发出淡淡一声笑。

啧,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齐老夫人让身边的婆子把沈西泠和赵瑶都带走了,看行去的方向,当是去了老太太的荣瑞堂。

子君她们几个丫头都没能跟在沈西泠身边, 眼睁睁瞧着她被带走、却被齐老夫人身边的婆子阻拦不许同去,如今只能守着这满地的狼藉,相顾无言,面面相觑。

风裳一直捂着脸呜呜地哭, 子君也忍不住悄悄抹眼泪, 水佩心里又慌又难受, 感慨自家小姐自入了齐府以后一直规行矩步,也不知是犯了什么晦气竟摊上这等子糟烂事。

她想了想,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忽而眼前一亮,匆匆从地上爬起来往门外跑去,子君见她如此, 连忙一把拉住她, 问道:“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水佩回过头, 脸上神情急切, 眼中又露出欣喜之色, 答:“去找夫人!公子说过的,若小姐出了什么事,夫人自会庇佑她。”

尧氏匆匆赶到荣瑞堂的时候,已是小半个时辰之后。

她一进门,便见老太太在堂上的坐床上坐着喝茶,傅容正坐在她身侧给她捶肩。瑶儿和文文都跪在堂下,前者鬓发都乱了,正抽抽嗒嗒地哭着,后者低垂着头一语不发,看不清神情,哭也不哭。

齐三和齐四也在,两人坐在侧边的椅子上,各自一副噤若寒蝉的模样,整个堂上安安静静,掉一根针在地上也能听得明晰。

尧氏扫了一眼这情形,心中已大致有数,待入了堂向齐老夫人行了礼,便顺着老太太的意思在坐床的另一边坐下,佯作轻松之态,问:“这是怎么了?瑶儿和文文怎么都跪着?”

尧氏嘴上虽如此问,其实在来之前已经听水佩说了个大概,知道是瑶儿因为学塾作弊的事儿同文文起了争执。只是水佩同她说的时候有些慌神,讲的并不十分明白,尧氏觉得还是应当再听听老太太的说法。

堂下跪着的赵瑶一见尧氏来了,自然以为舅母是来给自己解围的,心中甚欢喜,下意识地便朝尧氏膝行了两步,却被老太太不冷不热地扫了一眼,吓得立刻又缩了回去。沈西泠倒没什么反应,她大约也没指望会有什么人给自己撑腰,照旧低着头,无声无息。

齐老夫人将手中的茶杯放在小案上,神情有些倦怠,说:“我有些乏了——容儿,你说给你婶母听听吧。”

傅容闻言,恭声答了一句“是”,又转向尧氏问了好,这才面露难色地道:“唉,这事儿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只是两位妹妹闹着玩罢了。”

她向堂下跪着的两人轻轻看了一眼,眼中似有忧虑和怜惜,口中说:“昨日在学塾两位妹妹因故受了王先生责罚,大约心中都有些不痛快,今日便打闹打闹,只是分寸有些过了,其余都没什么——只是……”

这前半段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处置十分令堂下跪着的赵瑶满意。她本对傅容十分看不惯,如今听她为自己隐瞒了作弊之事,心中又转而赞她识相。不过她这后半句里突然冒出来的“只是”二字又让她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生怕傅容是个不经夸的,万一这时再倒戈就大事不妙。

幸而傅容心里根本不介怀赵瑶的存在,只当她是个咋呼又无足轻重的人罢了。

她在意的是沈西泠。

傅容那“只是”二字落下后,眼神便佯作不经意地朝地上的那件长裘扫了一眼,尧氏被她这个眼神儿带着,才发现堂下的地上搁了一件男子的外衣。

尧氏起初打眼一扫,并没瞧出那是齐婴的衣服,难免有些不解,不晓得两个小姑娘争执打架的事儿又怎么会同一件衣裳扯上干系,遂面露疑惑,问:“这……”

她话音刚落,便瞧见堂下跪着的文文身子瑟缩了一下,头埋得越发低,心中越发觉得怪异,又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却听傅容道:“婶母有所不知,这衣服当是二哥哥的,可今儿早上,却见文文妹妹裹着它睡着了……”

尧氏闻言一惊,再仔细看看那件衣裳,的确有几分眼熟,想来还真是敬臣的。

一时间,尧氏什么都明白了。

她原以为今日只需来调停两个小姑娘打架之事,没想到这背后还有这么一桩官司。尧氏虽然性子和善又不好争斗,但其实眼明心亮,一早就瞧出老太太对傅容有提携之意,也知道她有意让傅容当了自己的孙媳。如今抓住这件衣裳不放,想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借着此事将文文处置了,好为容儿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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