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已到,帝照还是走了,甚至没有一个正式的告别,房间的圆桌上只剩一张纸条,字迹犀利凌冽。
“待我剑指苍天,破凡成圣,定回来还君十里红妆相伴到老!”
澜溪一遍遍读着短短的二十三个小字,字字诛心。
帝照执着剑道超出了澜溪的预料,她知道他也爱,可是他更在意如何破凡成圣。澜溪强迫自己接受现实,甚至强迫自己忘了他。
雪凰一族延传千百年,靠翎羽生生不息。雪凰雌雄结合生育后代的存活率极低,翎羽相当于雪凰的本源,肉体生老病死,最后会留下翎羽,翎羽经历几十年、几百年会出现结茧的现象,不久就会诞生一只新的雪凰。雪凰一族靠着天赐的翎羽代代相传,数量基本稳定在2500上下。但这种逆天本领给整个种族带来了诅咒——雪凰第一次动情将是这一生唯一一次动情,若是得不到,一生将受尽相思之苦。
曾经温和的公主变的暴躁乖戾,动不动就打骂下人,夜深的时候不让任何人进她的房间。心心念念只有帝照,她在南山巅种下一株雪樱树,日日守在树下眺望南边,待帝照重回极北之地。
终于有一日,天空中云海翻腾,风雨大作,云头站着一个白衣男人,手持七星玄杖。澜溪有些眩晕,伏在树下不敢出声。
白衣男子把七星玄杖向前微微倾斜,身后涌出一群金甲武士,直奔冰煌城,霎时间火光冲天,惨叫声不绝于耳。父皇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她趁爆炸声訇然作响之际,将功力运转到了极致借着风雪向远处极速遁逃。
她不是不想回去救族人,只是她深知自己回去无异于送死。而且,情咒让她惧怕生死,贪恋永生,直到爱人逝去。
天空中的灰色积云缓缓散去,雷声渐去。澜溪独自蹲在一处冰洞中瑟瑟发抖,心里防线早已崩溃,失去帝照,失去族人,自己却贪生怕死苟且偷生躲在山洞里。澜溪把头埋进手臂里,生不如死。
冰洞中本来就不高的温度开始下降,澜溪浅蓝的头发慢慢结起一层冰霜,继而向下蔓延,双脚渐渐被冰块冻住,一样向上蔓延,膝盖,腰,指尖……
澜溪最后冰封了自己,连同思维,一起封印。
若是帝照回来,他一定能把自己找到,若是不回来,我便在这里等他万世轮回,这是澜溪最后一个念头。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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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照回到极北之地已是两年后,如今的帝照返璞归真,显然已经破凡成圣,一举一动带着一种君临天下的气势。但死寂的冰煌城让帝照心里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此时,不应该是澜溪她们的盛典吗?”帝照侧头看看身边的珑裳。眼里满是担忧之色。
“小主,有血腥气。不过似乎,时间过了很久了,味道很淡!”珑裳正色道。
帝照没说话,停下来望着偌大的冰煌城。似乎在寻找什么。
帝照突然瞳孔一收,脚下发力,瞬间弹射而出,几息间就登上了千米外的城墙。珑裳紧随而来。
映入眼中的是一片狼藉,鲜血,死尸,羽毛,断掉的兵器,破碎的盾牌,都已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但还能依稀看出这里曾发生过屠城。帝照心里的不祥感愈发沉重。
珑裳从地上捡起一把银色的断剑,放在笔尖嗅了嗅,马上厌恶地扔回了雪里。“小主,是圣庭的人……”珑裳怯怯地说。
“澜溪!”帝照用内力喊出来两个字,竟将满城的积雪都震落下来。
没有回应,仍是死寂一般的静。
帝照双眼爬满了血丝,两年来受折影的影响,帝照虽破凡成圣,却生了心魔。
长袍无风自动,凌厉的剑气自体内奔涌而出。当时在皇宫里他凝出了千道剑气,而如今,凡是有些道行的修者都能看到,那是无边无垠的剑海,无处不在的剑气正搅碎着身边一切的物质。
珑裳被强行拉回了折影剑。她知道他要干什么——只身闯圣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