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 咬人的狗
——“杀死武南希。”
南相泰在说完这句话之后, 并没有立即挂断电话，相反，他开启公放和录音, 闭着眼, 聆听电话那头的急促呼吸，似乎是在享受这一瞬间的美妙。
可惜，这美妙的确只是一瞬间, 毛泰久强忍着怒意的声音很快从手机那头传来：“南相泰, 只要你现在把南希还回来, 我饶你不死。”
副驾上的南相泰回过头，浑浊视线在被绑住、封口的南希身上扫过一圈, 不紧不慢道：“不。”
一个简简单单的单音节词被他拉长得像是咏叹调。
听着对面的沉默, 南相泰长长一叹：“泰久啊，我在毛家做了二十多年的狗，你需要的时候就招招手唤我过去，不高兴时把我一脚狠狠踹开……你知道，能随心所欲说‘不’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吗？”
“怎么？现在这条狗想反咬主人了？”
南相泰干枯的手在膝头上打着拍子，哼着老掉牙的小调：“泰久啊, 说什么呢，你还真是被愤怒冲昏头脑了。看来武南希这个女人的确对你很重要。”
“我的主人是成云通运的会长，可不是你这位‘前’代表。”南相泰笑了笑，挂断电话。
“你还真够胆大的，不是说那位这里有点问题？”驾驶车辆的人突然开口。
那是个相当年轻的男人，带着副黑框眼镜, 乖巧憨厚的样子, 南希一直以为对方是南相泰找来的小弟, 可如今他一开口, 南希就知道自己猜错了。
没有用敬语，语气也很随意，明显是平等的同伙关系。
黑框眼镜手指点着自己的太阳穴，转了个圈：“你不怕直接把他刺激疯了？”
南相泰叼一根烟在嘴里，冷笑：“谁知道呢，据说是体会不到感情。可我见他和这女人感情深厚的很。疯了更好，拿着毛会长的钱把毛代表整疯……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下颌骨上的螺丝与牙齿磕出“喀拉喀拉”的声音，南相泰深吸一口烟，疲态苍老的脸上浮现一丝疯狂。
他为毛家卖命这么多年，什么“脏活累活”他都做过，毛泰久热衷做清洁那几年，都是他在帮忙物色猎物。毛泰久下手不知轻重，做事也嚣张得很，许多事情都是他在后面收尾。
可一旦他出了事……
毛家是怎么对他的？
一个小刑警都不愿帮他摆平！任由他老鼠般四处逃窜躲避，还接管了他一手建立起来的GP开发！
南相泰至今记得毛基范会长那副算计嘴脸：
——“相泰啊，你年纪大了，身上背负的人命也多，不适合在明面上管理公司，就去暗中干活吧。成云通运有很多黑活需要你来处理，待遇方面你放心，毕竟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不会亏待你的。”
冠冕堂皇得让人想吐。
原本光鲜受人尊敬的南会长变成了只能住在贫民窟的下等人，南相泰的心里始终有一把火在烧。
直到某天，他在贫民窟的电线杆上看到了自己的通缉令。
那把火烧穿了身体，吞噬了他。
他要复仇。
要让毛家知道，就算是条狗。也有咬人的时候。
南相泰没想到，机会竟然来的这么快。
杀人的刀还是毛基范亲手递上的。
父子相杀，妙得很。
“你自己也注意点，毛家父子奸诈得很，就算现在是仇人，过不了几年就会和好，到时候就是清算叛徒的时候。”比起南相泰的得意，黑框眼镜要冷静多了。
南相泰摆手，不以为然：“你不懂，毛泰久的性格我比你了解，只要武南希一死，毛家不再有父子，只有仇人。”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南希：“就是可怜的这个女的，长得这么漂亮，今晚就要死了。”
南希双手被反剪在身后，双脚被捆在一起，嘴巴也被灰色封条封住，无法说话。
她注意到黑框眼镜在听到南相泰最后一句话时，攥着方向盘的手突然一紧。
一直镇定的气息也略有混乱。
一声冷哼从驾驶座飘过来：“呵，漂亮？漂亮的女人都是贱人！尤其是她们这种盘石教会的！”
那人突然用力拍了一下方向盘，小轿车猛地打一个弯，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尖锐的刺耳声。
南希手脚被绑，控制不住身体重心，一下子倒在后座上。
与此同时，她似乎听到后备箱有什么东西也“咚”的一声，撞得极响。隐隐还能听到女子细小的呜咽。
后备箱里竟然还关着人？南希眯了眯眼，下意识回头看去。
黑框眼镜从后视镜中注意到南希的动作，拉长声音解释道：“如果不是后备箱满员了，你以为你还能坐在后座？不过别担心，我会把你们两个一起送走，黄泉路上你们也好做个伴。”
他越说语气越阴森，后视镜中倒映出来的脸上尽是扭曲。
“教会圣经里不都说，要用火焰烧死魔鬼？我今晚就会上演一场火焰直播秀，也顺便让你的信徒看看，所谓的盘石教会的神，是可以轻松用火焰烧死的魔鬼！”
黑框眼镜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声音亢奋起来。
“搞那么麻烦，还不如一枪杀了。”南相泰撇嘴，“万一万灵药是真的……”
“万灵药不可能是真的，我跟踪武南希很久了，前段时间她还因为心脏病住过院——一个连自己都治愈不了的神明，还有一个杀人魔见习神明，盘石教会真是可笑。我今晚就要在所有人面前揭穿你们的丑陋面目！”黑框眼镜激动。
他疯狂的视线盯向后视镜，当看到无动于衷的南希时，他的得意和猖狂又宛如被浇了一盆冷水。
沉默两秒，青年喘着粗气：“装！我看你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他一脚油门踩到底，灰色小轿车在夜色中穿梭，很快就消失在长街尽头。
【宿主，你还真是淡定……不做点什么吗？我看别人都会趁机找别针发卡什么的，尽量挣脱啊！】
脑海中，系统焦急得不得了。
南希怀疑这个统统没有智商。她脑洞大开地想到自己曾经在网络上看过的一些臆想图，说是每台机器内部都是人类在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