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做起事来雷厉风行，原本今天也只是打算先和妖修们见上一面，能不能合作都是两说。
但在同乔何交谈过后，他便果断下了决定，合作已是势在必行，重点就是具体该如何合作。
决定已下，会议方针也随之改变，收到消息的智囊团以推动合作为目的重新制定策略。
与会各方更是一边赶路一边头脑风暴，等到碰头后把各自的‘功课’挨个上交，夹子一夹算是凑齐了一本报告。
坐在男人身旁，身材略微有些发福的中年人从兜里掏出一张叠成巴掌大小的纸，摊平后小心翼翼地塞进了文件里。
在感受到众人疑惑的视线后，他不好意思地小声解释道：“刚交文件的时候不小心把这个落下了。”
男人听罢有些无奈地笑道：“你也别偷偷往里塞了，有什么就直接说吧。”
看着那厚厚一沓文件，柳大连同胡俪几位门主下意识有些心生不悦，但等真正讨论起来后，他们也明白了男人所说的直言不讳、各抒己见是什么意思。
无论是开诚布公地讲出对于公布妖修存在所抱有的担忧，还是己方在合作方面的诉求，都很切合实际，丝毫没有要强词夺理的意思。
每一条每一项都逐一征询妖族这边的看法，在确保双方赞同的情况下才会写入合作意向初稿，对于拿不稳的事更是积极询问妖修方面的意见。
“就好比他国居民到了华国暂居也需要遵守当地法律一样，妖修们在进入城市生活后是否愿意尊重华国法律？”
“他国居民只是国别不同，究其根本还是人类，若是用同一套法律限制妖修必然不妥，在我看来倒不如妖修和政府一同另行制定法规。”
男人听罢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另行立法是个好主意。”
负责撰写合作意向稿的工作人员赶忙把重新单独立法这条划了重点，政府代表这边也继续就下一项开始提问。
“相比人类来说妖族寿命悠久，一个容颜不老的妖修在社会上过于活跃，难免会引起人们的负面情绪，甚至可能有不法团体联手，通过恶劣手段抓捕妖修为自己谋利，这种情况一旦出现，各位门主可有对策？”
“妖修可以变幻相貌模仿人们年迈的过程，然后更换身份重新开始，但这只是表面功夫，长远来看要从两方面出发，一是单独制法并设立联合机构保障人族和妖修的安全，二是通过媒体宣传，正确普及有关妖修的信息，类似于喝了妖修的血可以治疗疾病完全就是笑言。”
待胡俪说完，柳四嗤笑了一声，冷声道：“若是妖修的血真有此奇效，我们巴不得天天放血给小何拿来泡澡。”
突然被点名的乔何眨了眨眼，众人一同看向这位‘弱不胜衣’的妖族少门主，突然觉得传言不攻自破。
短短几个问题过后，一场会议彻底变成了大型研讨问答会。
你方问完我方问，一边答完另一边答，转眼窗外已是月明星稀，殿内的气氛却是越来越活跃。
厚厚一沓文件肉眼可见地已经翻过了大半，桌上提出的问题也越来越细。
与上午的会议不同，除非讨论陷入僵局，乔何开口的次数极少，大多数时间都是柳三和胡俪在说，柳三本就擅长话术思维敏捷，哪怕是诡辩都让人挑不出毛病。
胡俪早早便有了同政府公开合作的想法，他们所提出的那些问题，大多数她都曾仔细想过，此时回答起来可以说是对答如流。
负责会议记录的人员抱着台没有联网的打字机，手上的动作快到几乎出现残影，一页页散发着新鲜墨香的纸张在桌上堆成了厚厚一沓。
时间转眼又过去了几个小时。
在收到负责宴请的工作人员递进来的消息，询问菜肴已经凉透了，是不是需要重新再做一份的时候，杜嶟这才抽空看了眼时间。
不看不知道，不知不觉间竟然已近深夜，杜嶟抬头看了看还在热烈讨论中的众人。
见大家一时半会儿没有要结束的意思，他放轻动作起身走到男人近前。
“主席，已经过十二点了，要不要休息一下先吃点东西再继续？”
男人闻言也不禁有些惊讶。
“已经十二点了？”
大家越聊越激动，他也听得认真，居然都没意识到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转头往窗外看去，果然夜空中已是明月高悬。
也不怪众人情绪激昂，不深入了解不知道，等他们真正放平心态、摒弃偏见，和妖修们面对面一同讨论时，才知道如果华国政府真的可以和妖族达成长远合作，对于华国的发展来说绝对是利大于弊。
大家的讨论话题已经从对于公开合作抱有的担忧，和公布妖修存在可能带来的隐患，到具体合作后应该如何互利互惠的层面了。
男人见状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开口打断大家的谈话，小声同杜嶟嘱咐道：“你让工作人员把菜分成小份，上菜的时候每人面前放一份，谁要是饿了自然会去吃。”
杜嶟应下后刚离开不久，就见一直陪在乔何身旁，那位容貌姣好的女子起身径直走了过来。
一旁的特勤员见状上前一步正要拦下来，就见男人摆了摆手示意他退开。
“您好。”
“何医师对吗？”
何子悯作为华国年轻一代中最有能力的中医师，她的信息在网上算不上难查，中午见过一面后离开老宅不久，她的个人履历便被送到了男人手上。
对他能查到自己的名字，何子悯丝毫不觉惊讶，面色如常地点了点头。
“时间太晚了，我带小何先走一步，他让我过来跟您说一声。”
赴会前乔何被他们压着睡了一会儿，现下精神倒是尚可，不过随着天色渐暗，即便目不能视他也能隐隐感到一旁的何子悯身上气压越来越低，柳大几人也有些心不在焉起来，时不时就催他赶快回去休息。
见会议进展顺利，大家讨论的方向也越来越积极，乔何便没再拒绝，拜托何子悯帮忙跟他们说一声就准备先行离开了。
柳门少门主身体不佳已不是什么秘薪，男人听罢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好的，辛苦了。”
“另外小何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何子悯说罢将手中的玻璃小瓶递给了他，瓶子不过指尖大小，里面装着小小一撮黑色粉末，不知是什么东西。
“这个是？”
男人伸手接过瓶子，有些疑惑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