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的时间眨眼即逝,转瞬便到了婚典当日。
“师父!准备好了吗?!”
小云蹦蹦跳跳地走进房内,在看到站在屋中凤冠霞帔的女子时,竟不禁愣住了好一会儿。
即便那次试衣时曾见过一次,但比起此刻妆发齐全、盛冠华带的绝美,还是要差上好几分。
但无论是珠光宝气的凤冠,还是嫣色夺目的霞帔,都远不如她脸上那一分透着欢喜的红晕,嘴角那抹近乎灿烂的笑意,亦或是眼中那道暗藏期待的流光来得好看。
小云放轻脚步,脸上一贯带着的嬉笑玩闹不见踪影,眉眼间透着些与长相不符的成熟。
她轻轻拂过何子悯仔细盘起的发鬂,一旁几名绣娘微微躬身退了出去。
“师父,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日竟能在您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这种,称得上是幸福的,表情。
何子悯沉默地看着镜中的女子,伸手覆上温热发烫的脸颊。
嘴角扬起一抹弯月般的弧度,想压都压不下去,何止是她想不到,何子悯自己,又何尝想过她竟也有红妆嫁衣的这一日。
小云眨了眨眼,抬手擦去滴落在眼角的水珠。
她记忆中的何子悯,仿佛永远和这俗世间隔着一道墙,无论是对恨她怨她,或是爱她敬她的人,都熟视无睹。
活得足够自我,也活得足够孤独。
而如今那堵墙,塌了。
小云一边为何子悯庆幸,庆幸她拥有了这世间平平凡凡的喜与乐,却也为她担心,那堵墙虽让她孤立于世,却又何尝不是一种保护。
这世上有的可不仅仅是喜与乐,更多的是哀与愁,苦与涩。
不过思及乔何的为人,小云不禁暗笑自己真是多虑,如果是那个人,怕是宁愿他自己死,都舍不得让何子悯伤心分毫吧。
“真好,师父,真好。”
何子悯抬起手,轻轻拭去小徒弟脸颊上的泪痕,看向她的眼中带着丝温柔。
她虽救了她,留下了她,也给了她一个家,但在何子悯看来,这一切不过是她顺手而为,远远谈不上什么感情羁绊。
现在看着这个为了自己喜极而泣的小丫头,她的心也软了好几分。
“哭什么,一会儿你可还得陪着我拜堂呢。”
“师父!你是我见过最美的新娘!”
何子悯曲指弹了弹她眉间,“你怕是也就见过我一个,这马屁拍得一点含金量都没有。”
小云眨了眨眼,笑闹道:“师父,你说我要是放在古代,是不是就是陪嫁丫鬟那种角色。”
“有陪嫁丫鬟叫主人师父的吗?”
何子悯没好气地皱眉瞥了她一眼,“你是我的徒弟,此生唯一的徒弟。”
小云眼眶泛红,心头也跟着发烫。
“师父——”
候在门口的绣娘轻手轻脚地走到屋内,“少夫人,时辰快到了。”
“我知道了。”
绣娘挪步上前,一丝不苟地帮她再次整理好妆饰后退到一旁。
小云拿起端放在妆台上,纯金搭配水滴状的宝珠镶嵌而成的流苏面帘,小心翼翼地为何子悯戴好。
“走吧。”
刚迈出房门,便看到乔何身形俊挺地站在堂内。
只见他一身红袍加身,头戴朱玉翠冠,一头乌发被整整齐齐地束在了冠中,整个人如同玉雕水沁般透彻清润,让人挪不开眼。
乔何闻声转过身,在看到何子悯的瞬间眼中似有水光流转,两人相隔不过几米的距离,却怔怔地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
过了半晌,何子悯先一步朝他走去,不等乔何开口便将手严丝合缝地放到了他掌心。
乔何手上一松一合,仿佛是怕稍一用力会抓疼了她,却又担心抓不住她。
“子悯。”
许是他的声音里压抑了太多道不完的情绪,简简单单两个字就让何子悯眼眶发烫,她强压住哽咽小声回道:“嗯。”
乔何抬手覆上她微微泛红的脸颊,“我的新娘,好美。”
“傻瓜,你又看不见,哪里知道我美还是不美,净会口吐莲花。”
“看得见。”
何子悯瞳孔一缩,急声道:“小何,你说什么?!”
“看得见。”
何子悯闻言愣神了片刻,有些犯傻地抬起左手,“这是几根手指?”
乔何见状忍不住哑然失笑,温声回道:“两根。”
何子悯是又惊又喜,抬起的手都有些止不住地发颤,“小何!你视力恢复了?多会儿的事?!”
乔何将她微微颤抖的手握入掌心,“就这两日,今天才稳定下来。”
何子悯有些放心不下,眉头紧蹵。
“怎么会这么突然?”
乔何半玩笑半认真地回道:“许是上天慈悲,不忍让我大婚之日见不到如此好看的新娘。”
何子悯还要再问,就听一旁的绣娘小声提醒道:“少门主,少夫人,时辰马上到了,再不出发就来不及了。”
不等何子悯开口,乔何俯身轻轻环住她,“没事的,即便只能看到这一日,于我而言也够了。”
说罢,他动作温柔地牵过何子悯,举步朝车边走去,何子悯想再细问,话都到了嘴边却在看到乔何神色时又咽了回去。
乔何的一举一动都透着股珍而重之的意味,眼神认真到让人看了竟有些心疼。
待一行人落坐后,停在院内的车子突然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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