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混蛋……”
待他骂够了,诺凛直起身来,捻着他脸上汗湿的发,眼中柔情万千。
玄沧闭上眼不打算原谅他:“你还不滚下去!”
诺凛不以为意拭去他脸上的泪痕缓缓道:“好点了吗?”
玄沧一想到刚才的自己就臊红了脸,不知哪来的力气,把诺凛推开。
“伺候本王沐浴!”
“不行,你现在太过疲累得多休息一会儿。”
“本王不管!满身泥泞,难受得紧!”
诺凛想了想说:“化成龙吧。”
玄沧明白了他的意思,龙身入水可以尽快恢复身体,去除疲乏。于是照他所说下半身化出了龙形,诺凛上前伸手将人打横抱起。
“等等等等——不用你来!本王自己会飞。”这个姿势太过羞耻,王的尊严不允许。
“你还飞得动吗。”虽说是问句但却不待他回答,诺凛打横抱着人就往浴池走去。
玄沧无力反抗也就拉下脸来由着他了,好在他的寝宫也没其他人。
浸在热水里,顿觉疲惫消散大半神清气爽了许多,玄沧舒舒服服仰躺在池边,享受诺凛的按摩,目光沉沉浮浮地盯着他看了许久。
诺凛到底脸皮薄,被他看的不自在:“你看什么?”
玄沧嘴角一勾只笑笑不应,龙尾在水下圈上了诺凛的腰,将他拉得贴于胸前。
“这几日本王在你寝宫中,狐后和你说了些什么?”唇覆上那如玉的面颊。
“母后对于你我之事很是开心。”
“我就知道~姑母她早将我当亲儿子看待了,就姑父那边有些难搞……看来还得跟小九多费点功夫就是了。”
诺凛靠在他肩头,胸口被热气氲得也多了份暖意。
翌日清晨,阿烨照例在三皇子宫中进行打扫工作,其实这些活非他分内之事,只是三殿下不需要他人伺候,自个儿拿俸禄心里不踏实。
阿烨望着空无一人的练武场纳闷,往常三殿下只要在宫中,每天这个时辰都会在这练剑,今日怎不见他。
莫非三殿下又不告而别了?
虽然习惯了如此,但还是有些落寞。
怎样的人才能在他清冷的心中落个位置啊,反正那个人一定不是玄沧!
阿烨垂丧得走到三皇子寝宫,想去收拾打扫,一推,发现门扉紧锁,双眸登时亮了,三殿下原来还在宫内吗?!
他试着敲了敲门,轻轻唤了两声,等了一会儿,那门扉如愿打开了。
来人穿着睡袍面上仍有丝疲惫。
“三殿下,原来您还在睡的吗,没见您练剑还以为您走了,抱歉,打扰您了。”阿烨不好意思得挠头笑笑。
“嗯……今日有些乏了,有件事要你帮个忙。”他说着递过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字。“你按这个上面置办些东西。”
阿烨接过细瞧,上面罗列了一大堆奢侈的生活用品,床要九尺翡翠床,锦要七仙宫天蚕云锦,茶要普陀岭峭壁茶树上头一茬,连泡茶的水都得是缥缈峰美人梅积下的露水,熏香等等也都是极品货。
阿烨看得目瞪口呆,三殿下啥时候变得这么讲究了,他不是从来不用熏香的嘛?
不过三殿下能对这些上心烨是好事,说明他打算长居于此了,阿烨重重点点头说今天就给办妥,兴高采烈得捧着纸跑了。
诺凛关上门回到里屋,继续为他身娇体贵的王揉肩捶背:“你写好的纸条,我已经吩咐人去置办了。”
玄沧趴在枕头上嫌弃得喃喃:“你这床早该换了,硌得本王今早醒来浑身骨头都在喊疼,还有你这寝宫里,空荡荡的,要什么没什么,怎么住得下去。”
诺凛本想说奢靡的生活有碍修行,想到这几天自己的确有些过了,也就由着他去了。
“你再睡会儿吧,我去练剑。”
诺凛说完很是宠溺的给他拉好被子,玄沧嘴角不禁抽抽。
从昨早上到今早上,他还能去练剑?
玄沧已经彻底丢弃让诺凛下不来床这个不切实际的梦想了,要真到他下不来床时自己也就精尽人亡了。
待到诺凛练剑回来,看到那人穿得整整齐齐气鼓鼓坐在桌旁,体贴道:“若是睡不着躺平静息,这几日好生歇息。”
歇—息—个—鬼啊!玄沧在心里暗骂,面上却是淡定自然得整了整衣角起身道:“本王也不能荒废了政务,时不时还是要回东海去处理的。”
“表哥这是身体恢复了?”
“……”玄沧被一口气噎到,以往缠着他做时就是拿这句话做借口,这回反被将了。
对方唇角一抿,递来个请君安心的笑容:“我已经想好了,我会替你去处理政务,表哥就安心在我这吧。”
安—特—么—的—心——!!
玄沧看着步伐都轻快了许多的表弟转身离去的背影,直想一头撞死算了。
沉住气,自己有的事办法让他乖乖听自己的,转念安慰完自己后,疲倦感袭来,便躺下睡去了。
诺凛幻化成玄沧的模样回到东海,处理政务批阅奏章,如今诺凛模仿的东海龙王,连管事都辨不出真假:“王,您见到三殿下了吗?”
“……见着了。”诺凛没说破,想听听他说些什么。
“哎,王三番五次屈尊降贵去见他,用情之真其情之至天地感泣,三殿下怎就不懂不珍惜呢。”
诺凛垂目,自己知他真心,待他冷淡是怕他对自己太过痴迷,坐下一些冲动糊涂的后悔事,反问自己身处其中又当真能做到保持清醒理智?
见君不语,管事也不便多嘴,转到禀报正事上去了。
一番下来诺凛才知这六年来,大多时候他虽然与自己在外闯荡找寻残卷之谜,将政事丢给大臣们,然一切又皆在他的帷幄之中。
另一方面,玄沧还在暗中查明了作梗之人确实为东海二皇子玄远主谋,南海卓临协从,六年来搜集掌握并罗织了一些可大可小的罪名,将玄远贬去北方做了河龙王,其他党羽皆被肃清。卓临在南海的实权也被其联手南海大皇子,花了六年时间内到外一点点瓦解架空,再无翻身的可能,诺凛不禁暗暗叹服其为君的谋略与手腕。
处理完事务,回到青丘府邸已是傍晚,穿过屏风垂幔,寝宫伸出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在自己床上睡得正香,想到他这样的人千百年来为了自己付出牺牲太多,诺凛不禁胸口涌起万千柔情,垂首在他颊上落下轻轻一吻。
细微的触碰都让玄沧猛然惊醒,他第一件事便是搜寻诺凛的身影,见人仍在便安心的将人抱入怀中:“还好你还在。”
跟着,闻得屏风后传来的敲门声,内侍阿烨说是把置办好的东西都抬过来了,诺凛让他们放在门口的角落里,自个儿好心情得归置起来。
玄沧僵硬得坐在一旁捧着诺凛给他沏的,那缥缈峰美人梅积下的露水泡的,普陀岭峭壁茶树上头一茬的新茶,一脸苦涩到想哭的表情……
朦胧的雾气间,两人视线有些迷茫……
沉默一会儿——
诺凛低声的询问玄沧:“渊兮他……”诺凛有欲言又止。
玄沧停止了动作,他松开了诺凛他略显凌厉的目光注视着诺凛,似乎在等待诺凛继续。
“渊兮他真的……真的死了嘛……”诺凛犹豫的问了出口。
今早连尧来报他不太相信,渊兮就这么死了……
玄沧没有回答诺凛的问题,他只是目光冷冷清清地注视着诺凛,那傲人的视线让诺凛定险在他面前仿佛要低一等。
玄沧从来是傲气视人,只是偶尔会捉弄一下诺凛而已,有时候,甚至是诺凛,都会觉得玄沧难以捉摸。
明明有一身本事,却偏偏愿意与他在一起……
诺凛也回视着玄沧,眼前的青年有一头罕见的碧色长发,诺凛犹豫地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很顺滑很舒服,玄沧的容颜很俊美,他眉宇间总是透着与生俱来的傲气,他的双眸很有神,眼神很凌厉,而此刻,他的眸子里却透着一点傲慢,与一点点的轻浮……
玄沧鼻梁很精致很细挺,而那双唇的幅度也很是优美,薄薄的双唇色泽很淡,他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三日后,千波门东北角别院
玄沧一头碧发用点缀着纯色宝石的银色绣冠束起,因为玄沧的皮肤很白,看上去很嫩,那头碧发在朦胧的雾气中也相当的惹眼。
由于诺凛是侧身坐在玄沧的腿上,诺凛的每一个表情,都落入了玄沧的眼中。
就好比现在……
“你做何这种眼神看我,我又不是女人。”诺凛侧着头,盯着别处,他有点不安,但他双眸却显得很平静。
“可是你比女人抱着还舒服。”玄沧抬起头,嗓俊美的容颜上,流露出满意的神情,他搂紧了诺凛一点,便说,“就因为你是诺凛,所以本王才看你,若是女人,本王才不看。”至今为止玄沧还未觉得哪个女人能让他看得上眼。
玄沧侧着头,看着诺凛,抓住了他的衣服:“不要这样……”虽然这里是给玄沧安排的别院,但是这里随时都会有人来的,而且这是在千波门……
玄沧微微皱了一下眉,吻着诺凛的唇表示:“这有什么关系,本王不介意给人看。”他的口气很傲慢,也有点不耐。
“可是我介意。”诺凛的手稍微用力捏玄沧的手。
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锤鼓声,玄沧皱了皱眉头,这是千波门召集的弟子的声音,难道是前殿出事了……
鼓声停止后——
听到有弟子用内力通告千波门众人:“今夜都要到前殿,祭拜先主……”是通知今晚祭拜的事情,很快那声音就消失了。
侧过头催促玄沧,“你快些好吗?晚上我还去祭拜渊兮,我不能迟到……”
玄沧不答,吻着诺凛的肩头,他碧色的长发垂在诺凛的身上,顺着诺凛的肩头吻上诺凛的脖子……
诺凛一身白衣显得落落大方,素得没有一丝的杂质,这是千波门弟子为他准备的衣衫,因为门主最近为了祭典渊兮都要穿白衣。
诺凛发现千波门不少的规矩与青丘还挺相仿的,他独自来到前殿,他没有吵醒玄沧。
他知道玄沧不会来,渊兮与玄沧非亲非故,玄沧不会出现,而他就不同,毕竟渊兮与太初有过一段情,他不可以不来的。
这是做人的基本礼仪,他知道。
诺凛走上长长的阶梯,来到了宏伟的大殿,他来晚了,弟子都走了,连守夜的人都没有剩下,他看到那口冷冷清清的华丽棺木,喉头有些哽咽,他从来没想过渊兮会比他先走,只是这次事情太突然了,让他倍感难受,他跪在蒲团上,给渊兮烧香、烧纸钱……
空荡荡的大殿内,就只有他一个人,那火苗扑腾的声音在空旷大殿内显得特别的响亮,诺凛的身影有些孤单。
他就这么跪着,拜祭死者,要保持着礼貌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