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重幻立在原处,却未曾回头。
那人荦荦大端地走到她面前两步之遥处,然后停住脚步,他眉眼含笑,神情舒展,一瞬不瞬温柔凝视着她。
虽然已近若伸手可触,但是他却觉得他俩之间正横亘着半条银河。
透过她这张平凡无奇的面具,他似又看到那背后漫拟无瑕的动人容颜,谢长怀的眸中便渐渐生出清风明月,奕奕缱绻。
“莫气可好?”
他低柔道,“昨日也来不及告诉你我的身份,况且对一位初相识的姑娘絮絮叨叨自己的身家门第,总有鼓吹标榜之嫌!你说是不是?”
她黝如乌珠的瞳眸斜斜睨了他一眼,抿抿唇,又看向它处,不吱声。
她的眼神若雀儿在枝头跳脱的灵动,莫名引得他眼底流月轻转,笑意若湖深。
“不过,凭你的聪明才智,大抵也已猜到我的身份——”他顿了一下,眸色越发煦和,“确实是当朝太后母族谢氏!”
他神情坦诚无伪,一副君子荡荡、有容乃器之状。
“失敬失敬!谢公子!”她转眸直视着他,虚应了一句。
他却彻底被她惹笑起来:“总算不气,肯正眼瞧我一下了!”
“你是五品官员,我只是微不足道的小差役,岂敢直视!”她老实不客气地反驳。
“还是这样的你好!我不喜冷冰冰,恭敬敬的你,还动不动就跪下,以后不准对着我下跪知道吗?”他脚下又走近她一步,语气越发绵柔。
“礼不可废!”她克制欲退的冲动,继续反驳,“若不行礼,以后我也只能绕着你走了!”
真是个固执的姑娘!
他见她照旧驳了自己,不禁有些莫可奈何地失笑摇头。
“其实,”他澹然一笑,叶随风扬般,继续他的解释,惟口吻中隐约透着几不可察的一丝宠溺与亲近,“这个姓氏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荫了祖德,一时若油烹花繁罢了!委实算不得是我自己的佳处!”
言语间,他的眼中满是练达与通透,似匣藏琉璃,净澈到教人无法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