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谢长怀回来时,就见赵重幻正端坐在几案前握着羊毫奋笔疾书,时而还蹙着眉头沉吟思索,神色凝重。
“别忙了,”谢长怀走过去,毫不犹豫将她的笔拿开,“案子也不是一天就可以查完的,你且歇息片刻!”
赵重幻不由抬眸望着他,水光漉漉的瞳中跃着烛火明煌的光,还蕴着几分专心致志贸然被打断的茫然,如同林中幼稚无辜的小鹿,教人心口发软。
谢长怀凝她这般姿态,眸光一晃,不由自主伸手就想将她的面具揭去,不过,倏尔醒神,随之放下。
“过来!”他率先走到厢房中间桌前,坐定,拍拍身边的宫凳道。
赵重幻唇角微弯,便也信步走来坐下。
洛河随后端着盛着吃食的托盘进来,安置好便迅速退了出去掩上门。
赵重幻盯着一桌子素食,瞳底酝出笑来。
“公子是将泠雪居安顿成自己家了吗?”她不客气地拿起面前的一双筷箸低声调侃。
谢长怀不置可否,只劲眉微耸,轻飘飘抛出一句:“有你在,哪里都可以!”
赵重幻登时喉口一窒,霍地抬头凝着他,星眸里仿若十万里银河大浪滚滚,云崖岸暖,狂击而来。
他迎视着她,自然察觉她眼底毫不掩饰的潮涌,他的眸光越发柔软,却不多言,默默对视片刻,他缓缓抬手抚上她的脸颊,继而小心取掉她的面具,随之也摘掉自己的。
二人看着彼此的真容,不由都抿了唇笑起来。
“泠雪居已经都是我的人了,不必担忧!安心吃饭,好好歇息,再累下去你身体要吃不消了!”他低柔道,眼中不掩心疼。
赵重幻弯了唇角眉眼,点点头,敛去所有的心潮涌动,低头专心用饭。
谢长怀却没动,只微微偏着头,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的动作。
赵重幻见他不动筷,马上转眸看他,只见他一脸淡然地瞧着自己,不由远山眉一挑,故意揶揄道:“公子今日是不是在凉亭中茶饮得太饱,都吃不下饭了?”
她想起他为了能守着她,无聊到独自手谈的场面,心里就不禁泛起一股子又酸又甜的滋味。
谢长怀也挑了眉尖,潭眸如粼,笑着抬手弯起修长的手指一敲她白净的额头:“君子慎独,岂会放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