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重幻摸着阿巧颈后那片几乎碎裂的骨骼,齿关紧扣,眼神发寒——
到底有何深仇大恨,凶手竟然一心只想置一个小小的婢女于死命,分毫余地都不留!
接下来,赵重幻仔细解开阿巧的衣物,一寸寸将其尸身勘验过去。
她发现后者的左手上有些许擦伤,而右上臂还有一处极为狭窄的血阴圈痕,此痕迹甚至延绵至右胸斜上方,到左肩头方止,整个呈现出一条断续的浅紫的血痕,看起来似被甚物死死勒住所致——
可是,到底是什么凶器会造成一种如此纤细又怪异的伤口呢?
赵重幻抬手比着那血阴圈痕的尺寸圆围,模仿命案过程中可能的姿势和动作,一时有些疑惑,但是,转息她眼前一亮,脑中忽然便似有孤鸿横渡,一道倒影逶迤掠过------
不知过了多久。
细细勘验一番后,赵重幻发现阿巧身上并无其他致命之伤,断颈确然是其最终丧命的原因。
她神色凝重,走到一侧思索着拿起案册,翻开一页,提笔开始将自己所验都一一记录在册。
一切整理完毕,她方才解开兜衣,缓步走出义房。
义房外,等待的诸人一见她的身影立刻都聚上来。
张继先站在檐下未动,只默默注视着走出来的赵重幻。
“可有其他发现?”李寺丞急切道。
卫如祉跟蒋胜欲也忍不住往前凑近了些,眼中似有期待。
赵重幻抬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随后看向罗云沁道:“夫人,在下有些事情想要请教,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罗云沁也不多言,率先往一侧的树下走去。
春阳从枝叶细瘦的缝隙中漏进来,摇曳着打在罗云沁纤细袅娜的背影上,仿若铺陈了一层碎金的朦胧。
赵重幻凝视对方依旧挺直端庄的脊背,心中意味杂陈。
“赵姑娘,有何要问,但说无妨!”
罗云沁站定,转头看着身后清妍绝丽的少女。
她眸色冷静,言辞直接,但却令赵重幻觉得她眼中似隐约蕴着些许戒备。
见状,赵重幻并未开门见山,而是缓缓问道:“不知小公子的身体如何?”
罗云沁不想她率先关心的居然是自己的儿子,一时想起对方为了竭力抢救贾子贤而导致其旧疾发作,眼中原本深潜的戒备与冷漠也不由懈了几分。
“贤儿的伤势黄大夫正在悉心照料,宫中的御医也请过了,皆说性命无碍,需得静养数月就可!”罗云沁注视着赵重幻。
“其实,这一切,我到现在都未及真正感谢过你!”说着,她突然双膝一委,不防备便跪在了赵重幻跟前。
赵重幻一愣,赶紧想要扶起对方。
但是罗云沁却执意俯首三叩后方才重新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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