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了望落地窗外逐渐当空的日头,何伟强一边走在回到工位的过道上,一边回复了一条语音:“好啦,她喝到啦,over。”
一股子完成任务的兴奋感洋溢在心头,给小强注入了无限的活力,奋发向上的青年,从不会倦怠。
再强大的组织都会横生杂乱的枝丫,再精致的巨轮都藏匿着不安分的小虫,EST这样业界顶尖的单位也不例外。
不知道从何处打听到风声的宣发部同事趁着工作间隙,跑到夏如苏这里来,蹲在她的工位下,打听道:“听说你出了点事,才请了几天假,据说跟一个大导有关……到底是什么人?出了什么事?”
好不容易才走出那日的惶恐,这下倒好,一股寒凉涌上夏如苏的心口,脸上顿时现出两团绯红,是惊惧,是愤懑。
她合上桌上摊着的资料,一时拍案而起,不敢大声却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哪儿来的八卦,没有的事,我就是生病了才请了假,你这么牛批,怎么不去做编剧。”
碰了一鼻子灰的女同事嘟嘟囔囔着悻悻而去,夏如苏心里明白免不得这人对自己一顿骂骂咧咧,但那又如何,她现在是习宁的执行经纪,除了自己的名声清白,最需要维护是习宁的前途。
千万不能让人知道那天的事,更不能让人知道我们出现过在那场饭局上,我又不是艺人,不重要的,忘了就好,忘了就好……夏如苏反复在心里给自己念紧箍咒,试图努力用智商压抑情感的溃败。
无巧不成书,恰好这一幕被华超收入眼底,他先是愣了一下,须臾思虑过后,还是把夏如苏叫到了自己办公室:“你,进来我办公室一下。”
接触了几次之后,夏如苏感觉华超就像是学校里班主任的存在,总是能给到她提点与帮助,她信任他,于是,毫不犹豫地一路小跑跟了过去。
华超转了转椅子,从右手边第二个抽屉里拿出一包纸巾丢在了夏如苏面前,不慌不忙地对她说:“觉得委屈了,可以躲在我这里哭一哭,没事的。”
涨红了脸的夏如苏用力摇摇头,表明:“谁要哭了,没有。”
华超是越来越觉得这丫头有趣,明明心里面早已波涛汹涌,表面上还要强装云淡风轻,唯有他可以毫不留情地撕开她的伪装:“刚才你做得很棒,却没做对。”
怎么又错了吗?夏如苏心里头咯噔一下,满眼的不明就里,疑惑地盯着华超的脸,妄图从他的微表情上寻出任何线索。
呷一口意大利浓缩咖啡,华超仍一副不紧不慢、有条不紊的样子:“我欣赏你的守口如瓶,但是,你不应该对同事说那样冲的话,如果你能不得罪人又守住了新闻,才是真的厉害。”
这下,夏如苏的脸红得像个猴子屁股一样了,就连她自己都一下子接受了华超说的话,早就没了反驳的理由。
“我要是你,就说,啊?什么啊,没有的事,我只是病了!”华超像个戏精一样,用无辜少女的口吻说。
咯咯咯,夏如苏一下就被逗笑了,虽然从华超嘴里说出来很违和,但如果换做一个小女孩,谁都不会觉得讨厌吧。
可是,她也很想变成这样子,奈何自己爱憎太过分明,喜形于色,怒不藏心,这样,当真是错了吗!
见夏如苏有所思虑,华超继而踱步到其身边,拍了拍她的肩:“不过,你已经很棒了,出事到现在,都没有为了澄清自己而踢爆自家艺人。”
心底深处的一簇恐惧油然而生,夏如苏惊愕地瞪大眼睛凝视着华超,声音在瑟瑟发抖:“你?知道些什么?他告诉你的?”
华超并没有直接回答夏如苏的一连串疑问,而是自顾自地继续说:“即便是自己的艺人,凡事也需要留一个心眼,懂吗?”
他是什么意思?自己人都要防范吗?难道自己人的利益不是一致的吗?夏如苏瞪着大大的眼睛,还有很多很多的不明白。
“那我到底是该为她挡,还是不该?”毕竟夏如苏也不是偶像剧里的傻白甜,只是有些事没有经历过,便不知深浅,她亟需一个明灯导师。
先是一愣,自然是没有料到夏如苏会来了如此一问,而后华超托着下巴,悉心解答:“该挡,但要看程度,还需要一点心机。”
话刚脱口而出,华超立马就后悔了,还是摇摇头,拍拍脑门,叹息:“算了算了,你只不过一个女孩子。”
“女孩子怎么了,女孩子我将来也能成为比你还厉害的金牌美女经纪人!”夏如苏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在作祟,一时激奋。
夏如苏这种反应是在华超意料之外的,他其实没有一丝贬损夏如苏的意思,此刻倒是越发觉得这小小实习生有独特的可爱之处。
可爱的是灼灼燃放的赤子心,谁的年少不曾这样信誓旦旦过!
看华超没有生出愠怒之意,夏如苏便收起了芒刺,虽没有直接出手,但确实是华超在几次紧要关头点醒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