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澜垂着头，盯着她看了会儿，说：“今天遇见了一位故人。”
苏啾啾噢了一声，随口问：“谁啊。”
谢澜又沉默了会儿，才吐出一个字：“你。”
苏啾啾一愣，她对上谢澜那双充满复杂的眼睛，很快就明白过来，他说的这个你，并不是指的她，而是另有其人。
她几乎都没有怎么想的，就想到了是谁。
她问：“是…是原来的苏啾啾吗？”
“嗯。”
“那她……”
“她以你的身份出现的，跟我说，她要回来了。”谢澜语气很平淡，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什么起伏，就好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但他盯着她看的目光灼灼。
苏啾啾哑然，望着他一阵无言。
她想问他是怎么看见她的，怎么听见的这些，可谢澜这样子，她根本问不出口，也不敢问。
谢澜见她不说话，眼神微微闪了下，才说后一句话。
“我要失去你了，啾宝。”
她心里突突突一跳，望着他露出些难过的脸，触及少年眼底的伤心，特别不是滋味起来。
她伸手拉住他，安慰一样的语气说：“她以我的身份出现，那不就是和我灵魂互换了吗，一个是在书里，一个是在书外，不可能想见就见的。”
“会不会是你出现幻觉幻听了？你知道顾行书后就一直神经紧绷，没怎么放松过，可能……”
谢澜关了吹风，房间里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只有她的说话声还在继续。
苏啾啾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
她望着眼前那双深邃的黑眸，嘴巴张了张，想还说点什么，又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就心里挺难受的。
谢澜沉默着没有说话，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也说不出口安慰的话来了，两人便一直保持着沉默对视。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啾啾才又开口：“你别想太多了。”
“我没想太多。”一直沉默没吭声的他终于说话了，他眼睛定定的看着苏啾啾，眼里情绪复杂，脸上表情不是很好看，声音十分低沉地说：“我相信这事是真的。”
他也不想信，可自从那次在左舒雨他爸生日宴的酒店，遇上那几个埋炸药桶的傻逼开始，他心里就一直有一股很不好的预感。
后来还知道了顾行书的存在，知道了他也是从现实世界来，知道了他和苏啾啾的过去，知道她曾经和顾行书关系很不错，知道他们差点可能就会在一起。
即使苏啾啾和他解释过，对顾行书只是欣赏。
可她不知道她的那种欣赏，但凡是顾行书当初没有那么爱面子，没有那么的想出人头地，在他生日时收到的那只手表，加上旁人的起哄，他对苏啾啾本来也有几分意思，就很有可能向她表白。
她神经粗，不知道欣赏是不是等于喜欢，见那么多人都觉得他俩般配，顾行书还对她表白了，可能就稀里糊涂的和他在一起了。
感情这种事，其实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尤其是和女孩子培养感情。
女孩子多数心软，只要男方对女孩好，时间一长，女孩对男方的感觉就会产生变化，慢慢地变为喜欢。
谢澜承认，他的确很在意这件事，上次苏啾啾和他解释过后，他看起来没有在意这件事，也没有再提过这件事，但心里一直都有一个疙瘩。
并且，苏啾啾会离开他的想法越来越深。
她对他就好像，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又好像，近在眼前，远在天边。
伸手可以抓到她，又好像抓不到她。
那种若即若离的感觉，让他难受得快要发疯，好几次半夜都噩梦惊醒，梦里是她回到现实世界的场景，只留下自己一人。
所以在今天大街上，看见那个和现在的苏啾啾面容几分相似的女孩时，他表面上看似风轻云淡，没有什么紧张感，实际上心里远远比他看上去的淡定紧张得多。
顾行书都说有办法可以出去，只是要牺牲一个，如今原来的苏啾啾又以那样的方式出现，告诉自己她要回来了，而他要失去她……也就说明，原来的苏啾啾是有办法回来的。
是什么办法？
他可以跟着她一起回去吗？
谢澜不住地在心里想，如果可以，他干脆也跟着她一起去她的世界得了。
反正在这里，他也没什么可留恋的。
他对谢松并没有什么父子之情，对谢家人，就更没有了。
走了后不回来，对他来说，甚是解脱。
只是——如果真的有办法，那个办法是什么？
…
苏啾啾看他一副神游在外的模样，也不知是在想什么，但怕他乱想一些不好的，于是半坐起来，脑袋向上仰起，轻轻地亲了亲少年的下巴。
然后她柔声安抚说：“好啦好啦，你别多想了，肯定是你没休息好才出现的幻觉幻听。”
谢澜回神，低头扫了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