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寒风迎面而来,吹拂着酸痛的身躯,晨曦的微光穿透云层,洒落在肿胀的脸庞。清新的雪莲凝露成冰,滴滴晶莹赏心悦目,万白丛中的两点殷红,含羞埋首等君采撷。
碧游绝顶,莲花世界,缥缈云端,寂静孤凉。置身于万莲丛中,只看到方寸世界,余则渺渺茫茫,恍若镜花水月。
少顷,一佝偻老妪悠然现身,左手持一片横纹龟壳,右手拄一把缠蛇长拐,肩头立着雄俊双鹰,脚下踩着异色祥云,与白小碧微微一笑,牙齿虽然几乎落光,却不显丑陋只觉慈祥。
“你来啦。”老妪的声音非老非少,似远似近,仿佛梦呓。
白小碧躬身抱拳,不敢失礼。“您是天山神妪前辈?”
“呵呵……神妪之名,世人捧之,姑娘不见老身只此妪躯,何来神姿?”
“前辈过谦了,晚辈常闻‘神之彩,华裾鹤氅绮罗珠履,威风八面盛气凌人;而仙之姿,可端庄大方可洒脱自在,或隐世修行或谈笑人间,素素无奇却自有仙风道骨。’前辈若非是神,定然是仙了。”
“仙?仙妪,姑娘倒是有心了。”老妪似乎很满意这个新的称呼,仙念一动,两朵殷红血莲漂浮身前。“并蒂双莲,可惜可惜。”
“既是双莲,为何可惜?”白小碧不太明白,不应该是运气好吗?血色双莲,用一莲还能留一莲。
仙妪笑了笑没有回应,身前又现一三尺长匣,漆木打造,平平无奇。
“此匣内铺生莲之土,每日滴两滴清水,可保血莲不枯。”说罢血莲自动落入匣中,合盖落于白小碧脚下。
看这意思是要赶我走了?
白小碧不敢逗留,但总觉难得见仙人一面,草草离场甚是可惜,便躬身请教道:“敢问仙妪前辈有何教我?”
仙妪笑道:“老身确有一言,但恐姑娘不听,故不言也罢。”
“晚辈并非刚愎之徒,仙妪如何知晚辈不听?”
仙妪缓缓摇头,说道:“天行大道三万六,一道可解三万愁。”
“敢问前辈是何大道?”
“谶。”
“谶?”白小碧顿了顿,理会的清,也便明白仙妪所言为何。“若是此道,晚辈并非狂妄自傲,而是不愿得闻。”
“因何?”
因何?总不能告诉她,我白小碧是唯物主义者,以马克思主义武装头脑,坚定维护国家安全和人民利益……
“额……缥缈之言,缥缈之事,人之一生如何全凭自己造就。就算真有其事,幸事享乐等待,不幸事战战兢兢,或无趣或可悲,晚辈不愿如此。只愿竭尽所能激勇奋进,此生无悔,足矣。”
“此生无悔。好,好,好。”仙妪连道三声好,蓦地化作点点莲花,散落不见。只留下或远或近的朦胧仙音,飘飘荡荡,终弥散在清冷寒风中。
“素家小子力扛鼎,双臂善使雕花弓……”
“这唱的是什么呀……”白小碧蹙眉摇了摇头,背起长匣转身下崖而去。
……
在白小碧取莲的这段时间,有七八傀攀援而来,俱被守在关口的姜天、何盛兰击退。其后三人会合,下崖过道,一路畅通无阻,将近巳时,回到了补给点。
白小碧有想过可能会面临的夺莲困境,却没料到眼前乌泱泱黑压压堵成一片。彼时僵尸早已逃下天山,远距离控制阿鲁王,麾下还有近二十名戮尸傀、潇水傀高手,与各大傀门形成泾渭分明的两派。
笨笨将头颅做了简单处理,裹了一大圈白纱布,看着像个木乃伊。由于喉咙损坏不能说话,由其二傀“萧成”代为言道:“天山血莲,得到不代表拥有。白军主,感谢你为我等取莲,此时放下,我灭尸傀绝不动你一根寒毛。”
“对对,乖乖放下吧,何必要自寻死路呢?我易尸傀也承诺,今日暂放你一马。”阿玖终于修好了他的下巴,趾高气昂,似乎胜券在握。
张跳跳阴沉着脸没有说话,其余众傀亦纷纷劝言,白小碧自不理会,只与阿鲁王道:“尸兄莫非也来夺莲?”
“不是。”
“那是?”
“助你。”
阿鲁王言简意赅,让众傀门心生忌惮。若是群起而上,乱中取莲哪家都有可能,但若是分成阵营那就不好说了。因此众傀门哗然。
萧成抬手止声,冷笑道:“你首傀已亡,真以为阿鲁王也能力挽狂澜?”
阿鲁王机械地转头,望向笨笨,问道:“我等因何立足?”
“傀儡。”回话的是萧成。
“又因何独尊?”
“尸傀。”萧成不假思索地回答,却猛然惊醒,大呼一声:“难道阿鲁王才是你的首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