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歪打正着还是蓄谋已久,桐州的丢失让赤岭军上下全都慌了。攻打广州的赤岭军加快了进攻节奏,昼夜不停,杀的昏天黑地;西线防守的赤岭军放弃了一部分边远城镇,集中兵力收缩防御,再加上每日供应粮草的减少,军心开始动摇,已经出现撤退的迹象。
严云星抓住这个机会发动全面进攻,命后军出桐州截断西线援军及运粮队,军需营后撤五十里严防夏军偷粮,大军正面绕过玉龙——九龙山口,进逼轻港——武宣一线,此武宣正是小李一行到过的武宣,地图上错误标注为平南的武宣。
近半个月的骚扰进攻和宣传攻势,让夏军士气降到了最低点。十月十八,严云星第一次发动攻城战,激战一个时辰,冯云一马当先抢上城头,杀死城门卫兵,迎五仙军入城。白飞飞带头冲锋杀入敌阵,花道士力战恽辉、马象、屠龙不退,酒和尚杀死大小夏将十余员,其中就有从大理一路撤来的蔡朝。
夏军很快败退,同时武宣被大理军、夜蝠军攻占,第三防线彻底告破。
夏军再无余力布置新防线,其后数日,五仙军连下十余城,从轻港一路追到玉叶,夏军从虔溪路撤回四季镇。
十月二十五,五仙大军开赴桐州。
四天后,迎接大军仪式在花落的组织下有条不紊地进行到最后一次排练。尚未完全竣工的豪华府衙中,飞羽独坐案几埋头喝闷酒,这些天来自严云星的军令他基本都交给了花落、飞鸟、瑶小猴去完成,他自己实在是没什么心情,每天都在思考同一件事,到底达移迈被谁救走的呢?为什么全城搜捕都没有发现一点蛛丝马迹?难道说达移迈早已不在桐州?
飞羽满脑子想的都是达移迈,这种近乎病态的执念让他看上去显得极不正常,甚至有些神经叨叨,全没有以往的睿智和温和。
他身边的下人们都被轰走了,偌大的府衙空荡荡冷凄凄,好似鬼宅一般阴森恐怖。没有人愿意靠近,不只是路过的百姓,连他的朋友们无事都不登门。这让他愈加沉闷和孤独,外界的宅院是监狱,心里的执念亦成牢笼。
……
这一日,他的庭院终于迎来了一位好朋友。一进门就连呼对他独特的称呼,“阿羽,阿羽……”喊得他一阵阵心烦,但还是放下酒壶,挤出一丝笑容开门迎接。
“李指使,好久不见,可是严帅派你先行入城?”
他话音未落,肩膀挨了重重的两拳,刚要发怒,却听对方笑道:“你小子,可是生疏了啊,什么李指使,小李听着不亲切吗?”
“呵呵……”他勉强一笑,没多言语。
李指使,当然就是小李,小李是不会让自己陷入尴尬的,一边打量着气派的府邸,一边说道:“不是严帅派我来,所以放心,没什么命令。我来这儿是给你制造惊喜的,你的一位老朋友,想不想见?”
“呵呵……”飞羽不大喜欢被人吊着胃口,因此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期盼,只是碍于情面敷衍地笑了一下。
“出来吧皮卡丘,人家好像不太感冒呢。”小李瞥了飞羽一眼,扭头喊了一句。月门下舟曳现身,指着小李表示等会找他算账。
“舟曳?你俩怎么遇上的,这段时间你去哪了?”飞羽听说了舟曳还活着的消息,老朋友的回归终于让他露出开心的笑容,空洞的眼神也有了些许光彩。
“嗐,一言难尽呐。”
“走,里边细说,小李你也请。”
飞羽总算是有点待客之道,仆人没了,他便收拾开案几亲自泡茶。舟曳一边看他忙活,一边和他讲起瑶田山区追他的故事。
……
“我们抓了龙朝哥之后,好家伙,那才是噩梦的开始。”
“怎么了?”飞羽说着话帮舟曳添茶,“你们捏着他的小命,史一将还敢动手不成?”
舟曳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笑道:“动手自然是不敢,可追着我们满山跑不叫人难受么。整整两个月,我都快疯了,每天吃的是树皮,喝的是露水,可真有当年革命前辈的……唉,不提了不提了,能活着见到你啊,我已经很满足了。”
“那你们是怎么到桐州的,也是绕东北山区来的吗?那里环境可更恶劣,有些林子密得很,走几天都出不去,很容易心理崩溃的。我手下瑶田族的兄弟还好,有几个南来的老兄弟却受不了折磨乱跑失踪了,唉,真叫人心痛。”飞羽面露惋惜之色,一切表现的都很正常。
当然这是他自己以为的,多年的老友舟曳,善于察言观色的小李,早已发现了他的不对劲。舟曳实在不忍心继续往下说,一时闭了嘴。
小李暗戳戳使了几个眼色,却看舟曳不怎么来电,心里暗骂不中用,说好的你来讲,怎么突然就心软了?
“咳……那几个老兄弟确实可惜了。”小李接了话,转而道:“我们倒没去过你说的东北山区,也就是一直在河谷道转悠,从头到尾没离开过。好在兄弟你打下了桐州,我们才能逃进城,不然就要饿死在河谷道了。”
“呵呵……打下桐州只是意外,若要再来一遍,估计是没那么好运气了。”飞羽说到此处,不由得想起了达移迈,把茶当酒闷了一口,又皱起了眉头。
小李感觉时机已到,哈哈一笑,说道:“意外?不不不,我这个才是意外,意外之喜呐!”
“什么意外之喜?”
小李慢悠悠地品了一口茶,吊足了胃口,“嘿……进了城,我们本来想直接找你的,可谁曾想那龙朝哥突然就脑子灵光了,MD骗我们说去拉屎,一拉拉到不见人影,我们赶紧到周边搜寻,那附近就一家酒楼可藏身,我们硬闯了进去,挨个房间找人。一楼没有去二楼,二楼还是没有逼问那掌柜的有没有地窖,掌柜的刚开始还嘴硬,被我们梁寡妇几句就给套出来了,果然在地窖发现了一个人,不过这个人却不是龙朝哥,而是……”
“达移迈!他还在那儿吗,城南城北那个酒楼?”飞羽一下就猜到了小李所说何人,意外之喜,除了达移迈还有谁对我是意外?
“坐下坐下,你先别激动。”小李劝了两句,但看他全然不为所动,眼神凶狠得快要吃人,也便发善心告诉了他,“城南,梁寡妇、茫雨在看着呢,我觉得你最好理智一点,等……诶怎么走了,你冷静一点,千万别冲动,那儿还有不少客人,别吓着人家……”
望着飞羽消失在月门外的背影,小李的劝告渐渐变成若有若无的低语。舟曳看着小李,皆露出无奈的苦笑。
两人所讲故事大部分都是真的,只是在时间上撒了谎。当时抓到龙朝哥后,小李本想以其性命相威胁,逼迫平南夏军投降,但龙朝哥毕竟不是小怜儿,价值在那儿摆着,并没有人愿意放下武器。没办法,小李只能带上龙朝哥逃,一直在山区转悠了小半个月,终于甩开史、李二将,沿河谷道抵达桐州地界。
其实龙朝哥还是很厉害的,起码身份高,认识他的人不少,有他的“帮助”,五人得以混进桐州城。呆了不到两天,飞羽进攻桐州,当时小李正在城东买换用的衣服,一听夏兵呼喊,忙跑到城门口,正看到飞羽投枪刺杀达移迈的一幕,想也不想一把将其拽回。随后两人趁乱逃到城南小巷,达移迈感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身后的舟曳一掌拍晕,一直躲到大战结束,进酒楼关到了二楼,再之后为躲避飞羽的搜寻,将达移迈转移到了地窖。在此期间,不受小李几人重视的龙朝哥,竟然真的借口拉屎,从茅房翻墙逃走了……
邀请高手加入飞军,扩充飞军建制和战力只是其次,牢牢牵制住飞羽这才是严云星交给小李的真正任务。尽管一直都没追上飞羽,但最后的结果还不算太差。舟曳做为飞羽的朋友,在小李将任务如实相告后,深思熟虑一番,也表示支持,他已经离不开军营了,所以也不想其他朋友们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