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九十二年七月,燕云战场刚刚扫尾,东部战场战端又起,近一年拉锯战大大小小百余仗,幻想军得以兵临草原,侵吞大元两路领土。相比于三十路广袤元境,柳路两路的丢失看似无关痛痒,实则消耗了元军大量补给以及兵力,以至于东部停战,中部再起争端时,幽冥军竟得不到兵力补充,只部署了几座要塞重点防御。
反观五仙军一方,自行征兵加上朝廷派送兵马,兵力远超过幽冥军三倍,且经过一年的训练,大部分新兵素质基本达到实战水平,严云星得以越过长城,兵发文柳路!
曾经猛将如云,带甲百万的元军落到只能被动防守的境地,原因其实很简单。从根本分析,是元宋军力的此消彼长。大宋目前有五个新手村,而大元只有三个,虽然选择大宋的试炼者大都为投身江湖,但就算少数参军,人数也与大元不相上下。再从战略分析,五仙军和幻想军不同时与元军开战,就是为了一直消耗元军的有生力量,大元新手村即使是机械化生产兵马,那也远赶不上消耗的速度。最后从试炼者特性分析,宋军屡战屡胜,元军节节败退,换谁都得好好考虑一下,是不是该换个国籍出生。毕竟玩游戏是来寻求快感的,而不是来找虐的。
有此三点,宋军只会越来越壮大,除非一战溃败。可经过武城一事,更加谨慎的严云星显然是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
天下九十三年七月,一路长驱直上的五仙军于察萨合尔安营扎寨。察萨合尔北五十里,是大元十大城之一——乌兰城,此城有一个很明显的特点,以北是游牧区,以南是仅有的农耕区,故为元军防守重点。再往北的九大城,除了元大都就再没有高厚的城墙提供保护,故幽冥在乌兰城周围部署了六座要塞,希图延缓五仙军的攻城时间,打乱进攻节奏,进而等到更多的兵力补充,再作反攻。
初二日,严云星召开军议会,商讨攻城办法。花道士很有想法,先开口道:“各位,各位……前年重阳一战幽冥吃了大亏,为什么?就是因为咱偶像有先见之明,布置下十五座土城让他逐一攻打,可以说是小火慢炖,给他慢慢熬死的。这会呢,他也学咱偶像部署了六座要塞,也想把咱熬死。咱先不说怎么破城啊,咱就说他这种偷师的不要脸行为,该不该请文苑社的人来好好报道报道?先给他一盆狗血淋淋头?”
“啧……右帅,打仗就打仗,讲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小怜儿稍有不满道,“而且本帅也好说实话,这个世界的历史已有数万年,期间发生过多少场战争,策略计谋又有多少类似?咱不能说赢了几场仗就把所有计策都归为严帅发明吧?也不能把幽冥的复刻硬说成偷师吧?就算是严帅发明,就算是幽冥偷师,只要于战局有利他就是称职的元帅,打仗如果还在乎面子,在乎礼节的话,那不成宋襄公了?”
“宋……襄公是干嘛的?”钟离小花不大了解国内历史,小声询问星灵。星灵正好前段时间给孩子讲故事时读到过宋襄公,也便解释道:
“宋襄公是春秋时期的一位霸主,有这么一档子事,他讨伐郑国,楚国支援郑国,两国在泓水开战。楚军很强啊,宋襄公讲究‘仁义’,要等楚军渡河列阵后再战,结果呢,大败受伤,第二年就伤重而死。人们把他这种仁义称之为‘蠢猪式仁义’,但其实怎么说呢,那会的人们打仗都有‘战争礼’,我个人觉得宋襄公就是春秋时期最后的贵族,所以对应某个时期看待某个时期的人物吧,不能以今论古。”
星灵讲了这么一大堆,钟离小花却只纠结一个问题,“为什么这么仁义的人能被封为霸主啊?霸主不应该都是……项羽那种?”
星灵翻了个白眼,驴唇不对马嘴,不想聊了。
这时众将讨论的内容早已偏离了议题,就“战争该不该不择手段赢取胜利”,小怜儿发起了举手投票,结果除了龙小迷和“嘴硬”的花道士,所有人都选择了“应该不择手段”,如此一来幽冥的“偷师”也就无从谈起了。
严云星很喜欢这个议题,因此没有打断,最后做总结发言。
“其实古代战争之所以有礼有节,是因为战争对当时人口贫瘠、生产力低下的社会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两个部落或两个国家打仗,你得先把理由、原因说的明明白白,不然就要死人,一死人就没办法种地,整个部落、国家都得挨饥荒。所以非必要时候就尽量避免战争,一旦要打就得有礼,先通告人家,再说明理由,慢慢发展出各种‘战争礼’,这叫先礼后兵。那到了战国,随着社会生产力的提升、纵横家的出现……咳咳……那到了现在呢,也更没什么礼了。所以本帅认同各位的观点,同时也认同右帅的办法,既然不择手段,那就不择手段到底,先让文苑社发一份报道,恶心死他,看他是否会气急败坏而出兵。出兵如何部署,然后我军再加以应对,或分兵迎击,或合兵大战,这场仗只要他放弃防守,那就是我军的胜利。”
“看看看看!本帅就说先恶心恶心他吧?你们还偏不听……”花道士得了便宜还卖乖,引得众将齐声“讨伐”。
“你是那个意思吗?分明就是歪打正着,还搁那儿吹呢……”小怜儿气得脸通红,明明是她提出“不择手段”的,怎么反倒让花道士“偷”走了呢?
金小六也看不下去了,劝道:“右帅,咱确实没必要往自个脸上贴金。”
“就是,几斤几两自个心里还没点数吗?”冯云哼哼说道。
花道士一看冯云也来纠缠他,气得大吼:“劳资生下时三斤八两,现在一百七十八斤四两,怎样,怎样?”花道士别人可以忍,唯独冯云不能忍,谁叫他有两个老婆的?
冯云一听这话,笑得前仰后合,半晌后才喘着气说道:“别人都是娘生,偏偏你是爹生,怪不得你是个犟种呢……哈哈哈……”
大伙这才明白冯云的笑点在哪里,顿时哄堂大笑,倒把冯云给整懵了,反射弧这么长吗这群人?
花道士气坏了,骂了句“劳资”被冯云这憨货听岔劈了,闹了更大笑话,这不搬起石头砸自个脚吗?看来以后不能劳资长劳资短了,起码冯云在场时不能……
严云星很久没这么开心了,蓦地,他想起了万里,如果他还在的话一定能逗得大伙更开怀。可惜斯人已逝,这个世界很难再听到他爽朗的大笑了。
“好了,回归正题吧。”严云星等众将止笑,再道:“文苑社发文的事就交给右帅吧,别找社里的记者,他们大多是新闻写法,请有才华的文人。没有别的要求,只要能让幽冥觉得难受,便是大功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