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宴看向他,脸色严肃,一字一句重若千斤地道:“卢叔,不管我们是什么立场,对待她时,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她已经够可怜了,你身为父亲,难道不希望多一个人疼她、爱她、护她?”
卢里司不为所动。
想着女儿哀伤悲痛的神色,他心里便怒意丛生。
“疼她、爱她、护她?”他冷讽地笑着,极为不屑,极其怀疑,“你的所作所为,是真的是疼她爱她?”
顾宴知道,卢里司还在恼怒他不该把这事儿捅出来。
说实话,他心里也是矛盾犹豫的。
可如今木已成舟,一切真相大白,他心里反倒觉得释然坦荡,不觉有错。
他相信,楚楚纵然一时难以接受,但等情绪平复后,肯定跟他想法一样。
不管真相如何,是好是坏,这都是她过去人生的一部分。
她有权利知道。
也有权利决定,原不原谅这样的父母。
“我是不是真的疼她、爱她,她最清楚。”片刻沉吟后,顾宴冷静地回应这话。
跟卢里司的恩怨太深,他知道,单凭自己几句话,不可能化解。
无妨。
反正,他也没怎么在意卢里司的看法。
他赞成或是反对,都不影响他继续爱那个丫头。
而如今一切摊牌,他们之间也没有遮遮掩掩的必要,以后反对的公开反对,约会的公开约会。
这局面,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反而达到了平衡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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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楚楚离开公司,可一时之间,并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这儿不是港城,她虽然在几个月前来住过一阵子,可到底还是个陌生人。
站在街头,看着满大街金发碧眼的异乡人,她茫然无措,只觉得天大地大,却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心里恨吗?
多少还是有的。
可站在每个人的立场,大家都有不得已的苦衷,没有谁是主观上要来伤害她的。
所以,她的恨也那么的空洞乏味,没有对象,没有宣泄点。
彷徨无措到最后,便只能觉得是自己命不好。
沿街走到夜幕低垂。
街灯亮起,她站在一条河边,看着河里的小船悠闲地荡着,岸边坐满了食客,三五成群,聊天谈笑,品尝美食。
不同于国内的繁华时尚,这条街看上去特别浪漫慵懒,也没有很高很现代的建筑。
河道两边的栏杆上种植着美丽的花儿,叫不出名字来,只见黄黄红红紫紫白白,笼罩在夜色下,向微风点头摇摆。
食物的香气萦绕在鼻端,她才惊觉自己一天都没吃没喝,再加上时差原因,这会儿只觉得浑身疲惫酸软,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蹲下身,在河道台阶上坐下,她耷拉着脑袋把下巴垫在膝盖上,双手抱着双腿。
小时候,当她被姚欣枚母女欺负得惨了,偶尔也会跑出去,在江边枯坐几个小时。
那时候她曾不止一次对着河神许愿,愿妈妈对她好一些,愿姐姐不要排斥她。
她更曾无数次望着夜空发呆,询问老天爷为什么把她投胎在这样的家庭。
当然,河神没有实现她的愿望,老天爷也没有回答她到底是什么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