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猜测,爷爷的去世对他打击太大,他那时候应该是已经想通了,或者说心死了,打算放你走的,所以当发现你不见了,并没有迁怒他人,也没有把你追回。可他没迁怒他人,却把自己糟蹋的险些丢了命。”
林楚楚浑身一怔,冰冷的寒意划过全身,带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她定睛看向关雎,吞咽了下,克制着胸口剧烈的痛楚,恍惚艰难地发问:“险些……丢了命,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想不开……对自己?”
林楚楚以为,顾宴遭受双重打击,痛不欲生,而自寻短见之类的。
关雎摇了摇头,轻轻缓缓地道:“他没有轻生,但他心死了。”
心死了……
是,林楚楚无意识地点点头。
她看出来了,顾宴的心死了,所以才会对她冷漠到连对陌生人都不如。
“他把自己关在宴墨轩,整整三个月,没有出过房门,没有见过任何人,连严白、杰克,还有顾显——不管谁去找他,他都不见。每日里,梅姨给他送些吃的,他有时候吃,有时候不吃,他的房间堆满了酒瓶,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去酒窖取酒的,或许是夜深人静吧……”
“我不知宴墨轩的酒窖你见过没,那么多藏酒,三个月的时间,他一个人,全部喝完了——他枯瘦的不成样子,最后晕倒在卧室,奄奄一息,直接被救护车拉到了医院。”
“他在医院住了半个多月。胃部因为被酒精长期侵蚀,部分坏死,不得不手术切除掉坏死的那半,所以他现在的肠胃很脆弱,每日三餐都是营养师为他量身定做……”
关雎还在说着,可林楚楚已经心神俱裂,泣不成声。
买醉,枯瘦,昏倒,奄奄一息,胃坏死——
天啊!
他怎么能这样对自己?
为了一段留不住的爱,他就这样糟蹋自己!
林楚楚控制不住汹涌的泪意,完全不管这是在什么场合,她只知心里的痛好像大厦坍塌,万箭穿心。
她一直以为,当年被顾宴囚禁是她一生最痛苦的事。
她还以为,得知父亲去世的噩耗是她所经历过最肝肠寸断的痛。
毕竟,痛失亲人的伤无可比拟。
可现在她才知,原来还有一种痛比过去那些苦楚加起来,还让她痛心。
顾宴……
顾宴——
她何德何能,让那样一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为了她如此作践自己!
她不配,一点都不配。
服务员上菜,见客人哭得肝肠寸断,担心地问:“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关雎客气一笑,连忙道:“不用,谢谢。”
服务员走开了,关雎立刻取了纸巾递给她。
“楚楚,你别这样,别人都看着。”
林楚楚接过纸巾,捂住脸,很努力地想要平复情绪,奈何心里的酸涩、心疼、愧疚、悔恨,就像是洪水决堤一般,怎么都挡不住。
“我对不起他……”良久,她哽咽着吐出一句,撇开眼眸看向窗外,“我那时……真得没想到,爷爷会去世,他那几天不在家,我以为是忙着什么别的事,没想到是爷爷病情恶化,他都没跟我讲……”
“还有我爸爸的事,其实那时候……我对他并不是完全不信,我心底……我是有些相信他的,只是我需要证据,我自己相信不够,我要让我姐,我妈,让所有外人,都相信他——我想着,我离开了,才能去调查真相,才能接近真正的凶手……我没想到,刚好那么凑巧,爷爷病重去世——”
关雎描述的一幕幕,自动地在她脑海中形成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