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宴压低了声：“回来了，刚到家，一一睡着了，我刚才腾不出手打电话。”
“睡了？”
“嗯……昨晚，她睡得太晚，中午在办公室也没睡多久，刚才回来的路上，上车就睡着了。”
“那我过去抱她！”
林楚楚想也不想，起身准备出门。
可顾宴又阻拦，“太晚了，要么……就让她在这里睡吧，明天一早，起来我就送她过去。”
顾宴是怕转来转去，打扰了女儿好眠，醒来又来哭闹。
但考虑到林楚楚对女儿的思念，所以他主动提出一早就送女儿回去。
林楚楚听他这么说，一时也为难。
但同样的，她也感受到顾宴对她的“体谅”，意外他主动“交还”女儿。
如果她还是执意今晚要抱回来，倒显得不放心他似的。
而且，他难得抛出“橄榄枝”——如果这能算橄榄枝的话——那么她若拒绝，是不是又显得不近人情？会不会让两人刚刚缓和的关系再度僵硬？甚至再次争吵？
“可……换洗衣服什么的——”
“阿姨把昨天的衣服洗了，有的换。”
林楚楚迟疑。
顾宴知道她还在考量，也没催促。
片刻后，她才答应：“那好吧……那明天早上你送她回来，我准备早餐。”
“嗯。”
挂了电话，两边的人都怔怔地坐呆坐着。
林楚楚叹息了声，琢磨不透顾宴的心思。
今晚吃饭时，关雎还说，顾宴是个极其重情重义的人，不可能真的对她狠心绝情，就算看在一一的份上，早晚也会原谅她的。
那他这两天的态度，是慢慢松动了吗？
而顾宴，同样回想着晚上小姨对他的劝告。
“阿宴，你从小的经历，肯定是刻骨铭心的，没有幸福完整的家庭，对孩子的负面影响会累及终生。做为父亲，你肯定不希望这种悲剧延续到自己女儿身上。”
“你跟楚楚的恩怨都已经过去了，我听严白说，她回来后一直跟你道歉忏悔，一直很努力地想要挽回你。我知道，你心里有恨，有怒，有不甘。可说到底，还不都是因为当初太爱她了吗？”
“她若是没有忏悔，我也不说这话了。既然她认识到错误，你就不能看在孩子的份上，再给她一次机会？”
“你看一一那么可爱，你舍得让她以后夹在爸爸妈妈中间，左右为难吗？她是个女孩儿，女孩儿心思更敏感，更脆弱，等她再大一些，知道爸爸妈妈不和睦，知道爸爸记恨着妈妈，这对她整个人生观、价值观都会有很大影响的，甚至她一生都不会幸福，因为她缺失爱的能力。”
这些话，他当时听着没给反应。
但其实心里是有所触动的。
他当然希望自己的孩子不要经历他当初经历的那些痛苦。
当然希望他的女儿能一辈子快快乐乐，幸福无忧。
所以，即便是为了女儿……
想到这里，他又为难纠结起来。
心里有道坎迈不过去。
那道坎，有她对自己的伤害和不信任，也有当初卢晶然间接导致爷爷去世的因素。
要完全消除，谈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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