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韩离的电话，顾祈晟将手机丢到桌上，仰头，下颌线流畅锋利，极好看的弧度。
吱呀一声，很轻。
顾祈晟动了动睫毛，睁开眼，看向门口。
那里，书房门开了个夹缝，走廊的光泄了进来。
顾宜小心的在门外探了个头，悄悄的看向书房，正正好对上一双寒眸。
她以一个高难度姿势僵在当场，两人隔着五米的距离对视着。
顾祈晟双手交握，半阖着眼，眸子极黑，深不见底，还是那副冷眼旁观，高高在上的架势。
腰子隐隐作痛，顾宜终于撑不住了，讪讪伸出手打了个招呼：“还没睡呢？”
顾祈晟默了三秒，方才缓缓开口：“伤口又疼了？”
顾宜话出口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句废话，毕竟要睡觉睡床上不好吗？非得在书房趴着睡？人大半夜在书房呆着摆明了是得加班，她问的这是什么蠢问题？？？
站直了身子，顾宜无措的站在门口，这次学乖了，脚上套着拖鞋，双手背在身后，语气弱弱：“我……我睡不着……”
顾祈晟无奈的垂了垂眸，向来冷着的面色这回罕见的和缓不少，对着顾宜做了个手势。
“进来吧。”
顾宜得了这话，高高兴兴的进来书房，还不忘关上门。
顾祈晟起身，将人按到椅子上坐好，双手撑着椅子两边，盯着她，语气低沉：“为什么睡不着？床不舒服？”
他问这话时，语气无波无澜，眸色一如既往的冷淡漠然，没什么情绪，可无端端的，顾宜就是觉得他不怎么高兴。
她的沉默，很快被顾祈晟误认为是默认：“要是不习惯，就换了……”
她睡的房间是三年前她和他的卧房，这三年来，里边的所有东西他都没换过，包括里边的那张床。
她有认床的习惯，他知道。
可才三年，她已经不习惯那张床了吗？
顾祈晟将心底的不甘和自嘲压制住，不想外放出来吓着她。
袖子忽然被人攥住，顾宜看向他，抿着唇，似乎有些紧张，眼神微闪：“不是……”
看顾祈晟盯着她不说话，顾宜捏着他袖子的手力道收紧，眼里闪过茫然和好笑：“床是我一直睡着的，才住院几天，怎么可能会不习惯？”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顾祈晟神色微怔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她这话。
顾宜也楞了一下，意识到什么，更来无所适从，嘴角笑着，脸色陡然间惨白下来：“差点忘了，我丢失了一段记忆。”
她试探着开口：“所以……我忘记的这几年，睡的并不是这张床？”
可她睡在那张床上，并没有任何不适……
顾祈晟避开她的视线，声音冷了下来：“既然不是床的原因，那是因为什么？”
顾宜睫毛轻颤了颤：“我就是一闭上眼，脑子里会闪过很多奇怪的片段，我害怕……”
顾祈晟心逐渐沉了下去，但还算镇定，声音湿冷凝重：“什么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