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慎言大笑,“傻小子!要真是来找你麻烦的,你三叔能叫他留到现在?”
宋千劫一脸惊异的转过头去,看向吕成书。
昨天吕成书离开后,那对主仆才抵达浅滩镇,按说吕成书应该没见过他们才对。
刚刚他也问过了,那对主仆没去找过吕三叔,那他是怎么知道的?
“行了,你就别瞎猜了,这镇子里的事情,你三叔我是了如指掌,不会叫你在镇子里面出任何事情。”
吕成书口气虽大,模样却极近自然,好像整个小镇都被他尽收眼底一般。
“那要是出了镇子呢?”
宋千劫的这句话,使得吕成书的脸色霎时紧绷。
“出镇子做什么去?你六叔这边还没有定论,你就忍不住想往外跑?看来平时对你的管教还是太松了!”
察觉到吕成书的面色不对,坐在一旁的六叔刘济世连忙按住了老兄弟的肩膀。
“年轻人嘛,总是向往外面的世界,小小浅滩镇,哪能困得住少年心性?不过这小子如今的状况我也不好说,想离开镇子,还是太早了点。”
六叔这么说,结果如何,宋千劫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两个叔叔说来说去,都是一些推托之词,真正的用意,只怕还是想要将当年的那件事情按下来。
虽然不知道为何几位叔叔对当年的事情都避而不谈,但宋千劫料想自己时日无多,干脆也将心横下,仗着胆子又追问了一句。
“叔叔们推来搡去,还是不想叫我离开,那要是再过两年,我身体当中的暗疾依旧无法剔除,我是不是就要死在浅滩镇了?当年的事情,叔叔们是不是打算一直隐瞒下去?”
起初宋千劫对当年的事情,也没那么大的好奇心。
毕竟这么多年以来,在几位叔叔的严格管教之下,他就是想问,也问不出个所以。
可如今土都快埋到脖子了,再这么糊里糊涂下去,宋千劫实在是心有不甘。
生生死死这些字眼,似乎在吕成书身上格外的刺耳,这边话音刚落,那边的吕三叔就已经脸色铁青,如同雷云凝重。
宋千劫知道自己拗不过这位三叔,只得转过头去向着祁慎言求助。
应该是早算到了这一幕,宋千劫转头的时候,祁慎言也已经站了起来,将宋千劫拉至身后,笑盈盈得踏出一步。
“三哥,小子这些年恢复的不错,并非半点转机都没有,镇子上不是刚来了外人么?为什么不叫他们过来说说,是有什么难处?”
道人右手拇指在其余四指当中游走,心中估算,然而不过眨眼间的功夫,他也脸色大变,变得如吕成书一般铁青。
心中光惦念着宋千劫的事情,吕成书自然也明白,祁慎言为何会来上这么一出。
既然祁慎言提起了那对外来的主仆,说明转机八成就在那二人身上。
可见着祁慎言面色突然发生变化,他也终于按耐不住,连忙起身问着:“怎么了?是那转机又没有了?”
祁慎言摇头,叹了口气,“人算不如天算,如今这主仆两个,恐怕是要落了单了……”
回头再看一眼宋千劫,道人的脸上才稍微缓了了一点。
“不过还好,这转机仍在,不会影响臭小子的恢复。”
一边说着,祁慎言又在袖子中摸出一道黄符,双指捻着尾部将其抛出。
一时间屋内金光大作,符纸恍若金凤出巢,裹挟着两道黑影去而又返。
金光散去的时候,宋千劫已经瞧见屋内多出了两个身影,正是借宿在他家中的那对主仆!
那黑袍黑帽的老者手扶着一根木杖立在吕成书的面前,僵硬的将身体躬下。
少女则是一脸的担忧,搭手搀扶着那位老者。
还没等宋千劫去问,为何此时他们主仆倒置,反叫小姐来搀扶老仆,大门外已经又有一道身影掠入。
如赤潮一般的身形直接闯入正堂,在宋千劫身后两步之处停下。
等那人站住了脚,宋千劫也看清了来人。
来的是个穿着赤红短袍的中年剑客,此刻手中正握着一把颜色同样赤红的长剑。
模样虽说不上凶神恶煞,却带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狠劲与威严。
目光相对,宋千劫打了个寒颤,稍稍退了几步。
大概是觉得丢人,又挺起身板,往祁慎言那边错了几步。
如此一来,剑客的眼神自然而然就落在了祁慎言的身上。
长剑归鞘,剑客抱拳。
“太阳还没下山,不算是坏了浅滩镇的规矩,几位前辈不该拦我。”
祁慎言摸着鼻子,看了看吕成书的态度,见老哥没开口言语,才自己上前道:“既然知道是前辈,还不趁着天黑前离开,留在这是等着前辈出手教育一番?还是想在几位前辈眼前班门弄斧?”
剑客面不改色,仍旧道:“浅滩镇有浅滩镇的规矩,日落之前,镇子里不论发生什么事情,几位前辈都不出手阻拦!况且这是我们之间的私事,还请前辈高抬贵手,不要为难我这个小的。”
“没规没矩?你还知道你是小的?现在出去看看,太阳落没落山!”
吕成书铁青着脸指向门外,宋千劫随之望去。
夜色漆黑如墨,不见星月。
可刚刚祁叔放出那道金光的时候,外面还有一缕斜阳……
刘云芝安静的将宋千劫拉走,一人一边将屋内余下的油灯点燃,等到屋内灯火通明,那剑客也终于明白过来。
刚才追过来的时候,外面还是日落昏黄,现在一转眼,便黑成了这副模样,定是屋子里有人使了手段。
“偷天换日,看来前辈也不讲规矩……”
剑客的脸上明显有着遗憾与不甘,偏偏面对屋内的这些前辈,没有一个是好惹的。
吕成书将袖子一卷,靠在椅背上,“规矩?规矩是我们定的,你既然进了这浅滩镇,就得守我们的规矩,若是不服,你大可以试试,咱们这些老家伙可不会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