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煮水楼,连马车都弃了不顾,方朔拉着何颜小跑着就出了镇子。
而古彦虽说打赢了简轻言,可脸上也没瞧出有几分高兴的神色。啃着两手的羊腿,古彦拾级上了二楼,懒洋洋地一屁股坐在靠着栏杆的长凳上。
楼上的修士看上去是安心地吃喝着,却都时不时地用眼角扫两下古彦。
只不过古彦全当没看见罢了,依旧吃着羊腿,只是盯着方朔与何颜离去的方向,看得目不转睛。
走了几里路,又跑进了山林。
何颜跑不动了,喘着大气问方朔道:“咱们跑什么呀,啊。那古彦难道还会害我们不成?你,你老方,这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了,就这么见不得人?”
方朔哈着气道:“还不都怪你,要是没有你这破事儿,我现在应该还待在陵泉悠闲呢。”
一听这话,何颜指着方朔骂道:“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老方,你可别含血喷人啊,我向来没有得罪过人。你自己的麻烦,你自己了,别连带着我跟着一起受罪。”
“那好,你好好听着,我把整件事情都原原本本地跟你讲清楚。等你听完了,你再说跟你没关系,那我也绝不拖累你。”方朔道。
方朔仔细地跟何颜说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何颜后靠着一棵,沉思起来。
过了半晌,何颜郁闷道:“我不就是想去见见梅姑娘嘛,怎么这事情就变得这么乱了呢。这都哪儿跟哪而啊,怎么就惹出来一大堆的人了。”
方朔安慰道:“这事儿其实不能怪你,只是你选的时机不对罢了。”
“那个邬睿明还有跟他来的那个修士该怎么办。人都死了,这事儿,就不好办了啊。”何颜皱着眉头道。
方朔叹了口气,低声道:“虽然我只是想跟他切磋切磋,但是他毕竟还是因我而死的。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他的师门一个交代。至于天阙楼,恐怕是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何颜接着道:“那你干嘛还带着我到处乱跑,咱们不是应该赶紧去青州东海吗?”
“我原先以为,这豫州盟会正值收拢力量之际,不会对我出手。那位钰华道长道行颇深,没在陵泉就与我动手,反而放我离去,也应该是有所顾忌,要不然我还真讨不了好。至于那邬睿明和相助他的褐衣修士嘛,这其一,他们绝不会是天阙楼的弟子,天阙楼犯不着替他们报仇,其二,他们两个应是瞒着上边儿私下找我泄气而来,那也不能翻起什么大浪。”方朔解释道。
何颜有点儿不安道:“真要像你说的一般,那倒好了,就怕事情会出什么幺蛾子。万一真的有人替他们撑腰,专门儿跑来找你算账,那你又该怎么办呢?”
方朔正色道:“非是我夸口,我并不惧怕那天阙楼。除非是一派掌教亲临,其他人我不会放在眼里。但是上天有好生之德,总不能来一个杀一个吧。若是只用打打杀杀就能了却天下间所有的纷争,那九州大地早就沦为一片焦土了。”
何颜哈哈笑了两声,取笑方朔道:“老方,你就可劲儿地吹吧。我看呐,也用不着由你说的一派掌教那样的大人物出手,随便来一个弟子就能让你落荒而逃。”
方朔也笑了,接着何颜的话头说:“那是自然,一切都还是要靠着你何老弟不是。到时候,必须得由你来替我出头啊。”
二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哈哈大笑起来。
笑了一阵,何颜又道:“行了,别笑了。老方,眼下咱们该怎么办,到了晚上,总不能就躺在这野草地上过一宿吧。这山上霜寒露重的,冻上一宿,咱们的这把老骨头可受不了。”
“历经风霜,这也是修行的一部分。咱们呐,一边走一边修行,要是路上运气好,能碰上一座神庙,就在庙里休息一宿。走吧。”方朔潇洒道。
何颜也不啰嗦,跟着方朔,二人一道前行。
只是,虽然方朔的话说得潇洒,可这一路上,二人没有一刻不在后悔着。
原因无他,因为方朔与何颜都是修道之人,不是修武之人。说到底,这修道之人的身体没有修武之人的身体来得结实。即便是道法通天的高人,论起身子骨来,还是比不上炼体初成的毛头小子。
简轻言伤成那个样子,不过只是小伤罢了。方朔与何颜走了没有几里路,两脚就疼得不能再沾地了。他们两个可没有李老道的黄云,可以用来腾云驾雾。
这一路上,二人是越走越慢,此时天色已经日薄西山。
天可怜见,趁着还有些许的天光,远处的一座山神庙映入了二人眼帘。
忍着痛,加快了脚步,二人赶紧进了山神庙休息。
进了庙,何颜一屁股就赖坐在地上,发牢骚道:“哎呦,这鬼山路,实在是难走得厉害。就是用上灵气来修复,没一会儿,脚又痛得走不动道了。”
没何颜那么抱怨,方朔在山神庙四周捡了几块干木头和一些枯枝败叶,生起了火堆。
趁着日落之时,方朔劝何颜道:“别再牢骚了,还不赶紧打坐,此时若不炼气,更待何时啊。”说完话,方朔就闭目修行起来。
再揉了揉脚,何颜这才打坐直腰,按照李老道教的修道法门炼起气来。
木堆噼啪作烧,跳动的火光照亮了方朔与何颜的面庞,也照亮了山神庙里的壁画神像。
夜里的深山上,除了山神庙里的火光声,在没有其它动静了。
过了两盏茶的功夫,山神庙外渐渐地响起了嘈杂的人声和脚步声。
“张老三,还不是得怪你,就你这厮大呼小叫的,这下让人给赶出来了吧。”
“你怎么还怪起我来了,不是你先说豫州的修士要和青州的修士打起来了嘛。你们也都看见了啊,这么粗的铁棍,先是砸烂了喝酒的桌子,又硬生生地被人砸进了楼板里,我不过是一时情急,就喊了那要么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