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九州人中,豫州人高傲,青州人豪爽,荆州人喜欢平静。而扬州人最喜欢热闹,他们面善又热情,一见面就打招呼,也不知是不是儒家多年教化之功,不过,方朔倒是挺喜欢这里的。
出了小酒楼,方朔跟在杨知礼四人的身后,一道去赴那观剑之约。
兴许是杨知礼这四人的名气不小,一路上,有不少人对他们打着招呼。不止是街边摊贩,云楼商铺,连出门买菜的大娘都认识他们。
在他们一行人中,只有韩疏蕴板着一张脸,一副别人都欠了他巨额银钱的样子。其实,他本不想理会杨知礼等人,但是他看方朔对那观剑展会抱有极大的兴趣,也只好跟着方朔一道去观剑了。
一行人还在去的路上,方朔就急忙问杨知礼道:“杨兄,不知这观剑展会是何人所办呐?所观之剑又是何剑呐?”
杨知礼无比兴奋地回身答道:“方兄问的好,在下正要向方兄好好介绍呢。咱们要去的这观剑展会呀,是由洛平郡傅家的二公子傅辛辕所办。这说来也巧,可算是天赐傅家。二公子傅辛辕平生最爱纵马轻歌,半月前远游堰都,于覃湖水畔得了一把好剑。大伙儿都说傅公子是福缘深厚,得天恩赐。傅家更是为了此事连办了三日的酒宴啊。”
听了杨知礼的话,方朔低下头,摸着自己的下巴嘀咕道:“在半月前?原来他是半月前得剑,如此一来,应该不是了。”
韩疏蕴见方朔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只当他还在对与自己谈起的那把剑心心念念,不能忘怀。他为了不让方朔被人打扰,便接着问杨知礼道:“杨兄,你知道傅公子偶得的那把剑是什么样子吗?”
杨知礼摇着头,坦然道:“在下也不曾见过,疏蕴你问我作甚。之前,傅家办酒席的时候,不是请过你们韩家吗?你难道会不知道?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嫌酒席吵闹,所以没去。嗨,本来也请了我们杨家,只可惜我家老头子太忙了,就推辞了。这要不是我也没空,肯定不会像你,我就是死皮赖脸地也得蹭他们家去。”
韩疏蕴听杨知礼说得不着边际的,只冷哼了一声,就转头不理了。
可能是对韩疏蕴的性子十分熟悉,杨知礼倒是一点儿都没生他气。
他依旧是一副可惜遗憾的样子,不住地叹着气。就好像他没有趁那个机会去傅家仔细地看看,现在后悔地比古人落榜还厉害。
看到他这副沮丧的样子,一旁的常隽清把手搭在杨知礼的肩上,安慰劝道:“杨兄,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无须在去挂念。再说了,这次傅公子又举行了一场观剑展会,不是正好能弥补你的心愿吗?”
可杨知礼依旧无比叹惜道:“唉,常兄,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呢。但是,过去之事已成定局,就算现在弥补了往日的遗憾,可过去的过去,又怎么会变呢?还不是一样留在心中,无法释怀吗?”
喻溪翰身旁的庞盛海听了杨知礼的一番话后,也点头附和道:“杨兄说得是,古人有云,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真可谓是金玉良言,先贤众师诚不欺我。”
“不错,正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前辈早有警言,我辈须当谨记。李白诗云: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每逢花开月圆之时,我等切莫要错过良辰呐。”喻溪翰也附和着说道。
他们四人一时说得兴起,在路上结臂高歌,论诗吟唱,丝毫不顾忌四周路人看向他们的另类眼光。
方朔与韩疏蕴跟在他们身后,并没有对杨知礼四人的另类行为加以阻止,就这么看着他们那放浪不羁的样子。
只是,韩疏蕴无奈地环抱着胳膊,也不知给他们翻了多少的白眼。而方朔倒觉得他们四个并非做作,应是真性情使然,心里还挺佩服。
他们一行人就这么走着,一直来到了此处城镇最大的奇缘楼。
收起了路上的另类样子,杨知礼指着奇缘楼对方朔和韩疏蕴说:“咱们到了,这奇缘楼就是傅二公子举行观剑展会的地方。”
“方兄,有道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傅二公子已经在扬州多地都举办过这观剑展会了。由东往西,自北向南,如今恰好轮到这东望镇了,你来得可真是时候。”常隽清对方朔笑道。
方朔也笑道:“看来是天意如此,那在下就顺应这天命好了。”
“正是,正是,如此机缘,万不可错过呀。”喻溪翰点头应道。
方朔与他们四人顿时大笑起来,齐身迈步,进了这奇缘喽。
看着他们四个的背影,韩疏蕴觉得方朔好像也变得古怪了起来。
奇怪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摇了摇头,韩疏蕴暂时压下了心中的疑虑。
可既然方朔跟着杨知礼他们进了奇缘楼,那他也不好在楼外面干等着。论身份,方朔是玄天斗宿,自己算是他的属下,他韩疏蕴可不能就这么撇下方朔不闻不问。
不多有丝毫停留,韩疏蕴一迈步,也进了奇缘楼。
只粗略地打量了一眼,韩疏蕴便心道:“这傅家二公子果然气派。”这座相熟的奇缘楼仿佛变了个样,不禁让人疑惑,是否来错了地方。
奇缘楼虽楼形不改,但各处的布置都已焕然一新。
原先的屏风字画全都换了个样儿,看这情形,应当是由傅家专门差人运送到此的,奇缘楼里的那些普通货色都换成了傅家的珍藏。那添置的各种糕点以及一应茶水,都是从临近的郡县连夜送来的。怕是除了栏杆楼梯和木门柜台,连齐摆的桌椅都是傅家从别处搬来的。
韩疏蕴来到楼里头,环顾了四周之后,发现来这儿的人,不论是有名气的还是没名气的,都是在东望镇附近认识的先生和同生。
客人众多,有不少先生还带了自己的妻子儿女一道来此。
杨知礼他们四个全是自来熟,即便不认识的人也能聊得如鱼得水。
而方朔也是一改模样,竟也自然地与他人攀谈了起来。